一直低头盯着地面的沈灯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莉诺尔，那双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复杂难言的光彩？
她没说话，在莉诺尔疑惑的目光中，突然身体绷直，猛地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深鞠躬。
“对不起！！！”
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把莉诺尔吓了一跳。
“唉？喂！” 莉诺尔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她慌忙摆手，“那什么…不用行这么大礼吧？快起来快起来！”
沈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不！这是应该的！是我之前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和苏晚秋同学！请您务必原谅我！”
她的肩膀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存疑）
莉诺尔尴尬得脚趾抠地，感觉周围空气都凝固了：“我…我原谅你了！真的原谅了！你快起来！”
她伸手想扶又觉得恶心，只能干着急。
沈灯这才慢慢直起身子。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莉诺尔，莉诺尔还以为这只是道歉导致的羞耻心爆发。
然而，沈灯接下来的举动让莉诺尔彻底石化。
她扭捏地绞着手指，身体微微晃动，细若蚊呐地问道：“那…那个…莉诺尔同学…您能再用之前…那个眼神看我一次吗？就是那个……”
莉诺尔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完了！苏晚秋猜中了！这人是真的变态啊！！！’
沈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莉诺尔的震惊，低着头，用只有自己能勉强听清的声音继续喃喃自语。
“……尽管您现在这种…温柔又可爱的眼神…也非常棒…但果然还是那种凶狠的眼神…更能让我……怦然心动……”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但那份扭曲的迷恋却清晰可辨。
这极低的自语，普通人根本听不见。
但楚镜澈的感知何其敏锐？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
“……”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爱慕，更不知道该对此作何评价。
“我不搅姬啊啊啊——！！！” 莉诺尔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爆发出崩溃的尖叫。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下从沈灯身边窜过，几乎是撞开教室门冲了进去，然后猛地把门关上，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大口喘着气。
也幸好她来得实在太早，教室里空无一人。
否则，这一幕要是被其他同学看到，莉诺尔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换个星球生活了。
沈灯并没有离开。
她慢慢转过身，隔着教室门上的玻璃窗，目光灼灼地盯着里面靠在门上的莉诺尔。
莉诺尔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黏在自己背上。
她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假装欣赏窗外清晨的风景，把后脑勺留给那个变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凭借锻炼两年多的敏锐感知，莉诺尔终于察觉到那道视线消失了。
她一点点地转过头，用眼角余光瞥向窗外，那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呼……” 莉诺尔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最近的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太可怕了…为什么我总是能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啊！’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感觉心好累。
一直沉默的楚镜澈，此刻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如果你不想要这些‘变数’和麻烦，从一开始，你完全可以有另一种选择。”
“比如，选择什么都不做，任由苏晚秋被沈灯骚扰，无视凌薇的挑衅，这样，你或许就能获得你想要的‘平静’。”
莉诺尔脸上的疲惫和烦躁瞬间消失了，她坐直身体，眼中闪过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 她的内心声音斩钉截铁，‘我之前做出的决定，保护苏晚秋，反抗凌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一次也没有！’
楚镜澈的意识中传来波动，像是赞许。
他的声音里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不后悔自己已经做过的事，很好。”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这已经比我要强得多了。”
莉诺尔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不同寻常的意味，好奇地问：‘你后悔过吗？’
楚镜澈沉默了许久，久到莉诺尔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就在她以为话题结束时，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记得……有一个轮回，那一次，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看着世界按照它既定的轨迹运行、崩坏、直至毁灭，你知道为什么吗？”
莉诺尔下意识摇头。
“因为…我迷茫了。” 楚镜澈的声音低沉下去，透着一股虚无。
“每一次轮回，只有模糊碎片化的记忆涌来，支撑我走下去的，是被告知‘完美神灵’存在的可能性。”
“但在那之前呢？在无数个没有这个‘目标’的轮回里…我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我不知道。”
“甚至…我连哪一次的轮回时间线应该排在哪里都不清楚，我是否是在第一次轮回时就知道了‘完美神灵’？还是说…这个‘目标’本身就是后来某个轮回才被植入的执念？我不知道。”
莉诺尔的心被揪紧了。
‘那你是怎么解决这种心态的？’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隐隐预感到答案不会美好。
楚镜澈毫无保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终结了那个迷茫的轮回。” 他每一个字都带着凝固的血腥气，“用最彻底的方式——我把所有生命，全部杀死了。”
莉诺尔感觉一股寒气从骨子里涌出来。
楚镜澈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一次轮回的时间…是过的最久的。”
“久到天地间只剩下永恒的寂静，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最后…我是怎么‘死亡’的？或许，是那无边的死寂，最终也吞噬了我自己吧。”
莉诺尔呆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再一次，被楚镜澈话语中那轻描淡写的血腥与疯狂，深深地震撼到了灵魂深处。
教室窗外明媚的阳光，此刻也无法驱散她心底那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