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巧意护心：细处藏温软，纤骨亦铿锵
晨雾还没散尽，陆承骁就站在伙房外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纸条——上面是他昨晚挑灯写的“杂粮食谱”，从黄豆粥的熬煮火候，到黑豆饭的搭配比例，密密麻麻记了满满一页。老张刚推开伙房的门，就见陆承骁快步走过来，把纸条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老张，按这个食谱来，每日的杂粮餐多做一份，单独送到沈将军帐里，别让他知道是我安排的。”
老张接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字迹，笑着点头：“陆将军您放心，这事我保准办得妥妥的！就是沈将军最近总问补力气的食材，您这是……怕他不好意思？”陆承骁没否认，只是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他心思细，别让他觉得自己特殊。营里的杂粮餐也按这个来，兵士们训练辛苦，也该补补。”
等老张走进伙房，陆承骁才转身朝校场走去。晨雾中，已能看见沈砚之的身影——他穿着玄色软甲，正站在木桩旁，指导新兵调整握枪姿势。阳光透过雾霭洒在他身上，把他清瘦的肩线勾勒得格外清晰，却没半分孱弱，反而透着一股韧劲，像寒冬里挺立的竹。
陆承骁放缓脚步，远远看着。他怎会不知沈砚之的心思？那日帐内意外撞破后，沈砚之训练时总下意识缩着手臂，穿软甲时会特意把肩带勒得更紧，连吃饭时都避开众人，怕被人看见自己纤细的手腕。这些细微的举动，像针一样扎在陆承骁心里，让他既心疼又着急——他想告诉沈砚之，纤瘦从不是缺点，那些藏在细骨里的坚韧，比满身肌肉更让人敬佩，可又怕话说得太直白，反而戳中沈砚之的自卑。
“陆将军！”阿澈提着训练用的石锁走过来，见陆承骁盯着沈砚之的方向发呆，笑着打趣，“您这是看沈将军训练入迷了？”陆承骁回过神，接过阿澈手里的石锁——这石锁比平时训练用的轻了两斤，是他特意让铁匠打造的。“把这些石锁换成轻的，”他压低声音道，“沈将军最近在练力气，别让他伤着。”
阿澈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应下：“好嘞！您放心，我这就去换！”他提着石锁走远后，陆承骁才继续朝校场走去。沈砚之刚好指导完新兵，见他过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臂，却还是走上前：“了望塔那边都安排好了？”
“都好了，老周说下午就能搭好了望台。”陆承骁说着，故意抬起手臂，露出小臂上的肌肉，却不是炫耀，而是笑着道，“昨日跟你说的近身格斗，我想改改训练方式，不用硬拼力气，多练技巧，你觉得怎么样？”他知道沈砚之力气不如其他兵士，若是按往常的方式训练，难免会觉得自卑，不如换种更适合他的方式，既能提升战力，又能让他找回自信。
沈砚之愣了愣，随即点头：“可行。近身格斗本就靠技巧，不是蛮力。”他没察觉陆承骁的心思，只觉得这个提议很合心意——若是真要拼力气，他怕是会落在后面，到时候又要被人议论。
晨训开始后，陆承骁特意把兵士分成小组，每组搭配不同身形的人，让力气小的兵士负责技巧拆解，力气大的负责配合演练。轮到沈砚之时，陆承骁主动跟他一组，故意放慢动作，让沈砚之能轻松避开他的攻击，甚至能找到机会反击。“你看，这样借力打力，就算力气不如对方，也能占上风。”陆承骁一边演示，一边讲解，目光里满是鼓励，“你反应快，技巧比我好，要是真在战场上遇到敌人，像这样……”
他故意露出破绽，沈砚之果然抓住机会，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就把他的手臂压在身后。沈砚之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自己能这么轻松地制住陆承骁。“你看，”陆承骁笑着道，“你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多了，不用总想着练力气，你的技巧，就是最好的武器。”
沈砚之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再反驳，只是松开手，转身去指导其他兵士。陆承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他知道，想要让沈砚之彻底放下自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只要慢慢引导，总能让他明白，自己从不是“不够好”，只是有着与众不同的优势。
午时训练结束后，沈砚之刚回到中军帐，就见案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黄豆粥，旁边还有一个杂粮窝窝，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伙房多做的，别浪费”。他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隐约觉得熟悉，却没多想，只当是老张特意给他留的。粥熬得软糯香甜，黄豆炖得入口即化，杂粮窝窝也格外松软，他吃得格外香，心里却悄悄想着：或许，不用多久，自己真的能练出力气，再也不用因为身材而自卑。
陆承骁站在帐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喝粥声，悄悄松了口气。他刚转身想走，却见阿澈快步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军务简报：“陆将军，北狄那边有新动静，探子说他们最近在调集粮草，好像要有所行动。”陆承骁接过简报，眉头微微皱起——北狄突然调集粮草，怕是要有大动作，必须尽快做好防备。
他走进中军帐时，沈砚之刚喝完粥，正拿着纸条发呆。“北狄那边有新动静，”陆承骁把简报递过去，故意岔开话题，“他们在调集粮草，怕是要进攻我们的补给线，我们得尽快制定应对计划。”
沈砚之接过简报，注意力瞬间被军务吸引，暂时忘了纸条的事。他快速浏览完简报，抬头看向陆承骁：“我觉得应该派一支小队，悄悄绕到北狄粮草营后面，破坏他们的补给线，再派主力在正面牵制，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陆承骁点头，故意把制定详细计划的任务交给沈砚之，“你心思细，计划制定得比我周全，这事就交给你，我去安排人手。”他知道沈砚之在制定军务计划时，总是格外专注，能暂时忘记那些不必要的自卑，而且这份信任，也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沈砚之果然没拒绝，拿起笔和纸，开始认真制定计划。陆承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帐帘缝隙洒在他身上，把他的睫毛映得格外长。他悄悄退到帐外，让沈砚之能安心制定计划，自己则去安排人手——他要让沈砚之知道，无论身材如何，他都是那个能独当一面的南境将军，是自己最信任的战友，也是最想靠近的人。
傍晚时分，沈砚之拿着制定好的计划走出中军帐，见陆承骁正站在帐外，手里拿着一把刚从山上采来的草药。“计划制定好了？”陆承骁笑着迎上去，接过计划看了看，眼底满是赞赏，“你这计划考虑得真周全，连北狄可能的退路都想到了，比我想得还细致。”
沈砚之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像往常一样避开他的目光，反而主动开口：“明日我带小队去破坏补给线，你在正面牵制，如何？”陆承骁愣了愣，随即点头：“好，你放心去，正面我会守好，不会让北狄有机会支援粮草营。”他知道，沈砚之主动提出带队，是因为信任自己，也是因为找回了自信——这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开心。
两人并肩朝伙房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营区的沙地上。沈砚之手里拿着陆承骁递来的草药，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自己真的不用那么在意身材——陆承骁的信任、兵士们的敬佩、还有自己在军务上的能力，这些都比满身肌肉更重要。而陆承骁看着身边的沈砚之，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小事，或许不能立刻让沈砚之彻底放下自卑，却能一点点温暖他的心，让他明白，无论他是什么模样，自己都会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面对所有风雨。
夜色渐深，营区里的灯火渐渐亮起。沈砚之回到中军帐，看着案上还没吃完的杂粮窝窝，又想起陆承骁白天的鼓励，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他拿起窝窝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或许，改变真的在悄悄发生，而这份改变，不仅来自于自己的努力，更来自于陆承骁那些藏在细处的温柔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