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旧怨暗偿:假面浅笑祭过往
战后的白羊镇笼罩在一片肃穆中。陆承骁的军营里,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空地上,十几个士兵围着尸体,低着头沉默不语,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泣。陆承骁站在最前面,一身银甲还沾着血污,眉头紧锁,眼底满是沉痛——这五个士兵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兵,当年在军营里,还曾是他特意派去“指导”沈砚之训练的人,如今却永远倒在了野狼谷的战场上。
“好好安葬他们,立碑刻名,日后抚恤金加倍,照顾好他们的家人。”陆承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目光扫过那五具尸体,心里满是自责——若不是他指挥有误,这些兄弟或许就不会死。
不远处,沈砚之正带着阿澈清点黑石城的伤亡人数,目光却不经意间瞟向了军营的方向。他清楚地看到那五个被白布覆盖的尸体,也认出了他们——当年在军营里,就是这五个人,奉了赵奎和钱通的命令,在训练时故意刁难他,用马鞭抽他,用最难听的话骂他,还把他的狼毫笔扔进泥里,说他“天生就是个叛兵的料”。
阿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地问道:“将军,您在看什么?”
沈砚之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什么,看看陆统领那边的情况。咱们的伤亡统计好了吗?”
“统计好了,将军。”阿澈递上一份名册,“咱们死了三个兄弟,伤了十几个,都已经安排军医处理了。”
沈砚之接过名册,仔细看了一遍,在死者的名字上轻轻划了一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把咱们的兄弟也好好安葬,和阿武葬在一起,让他们在地下也能做个伴。”
“是。”阿澈点头,转身去安排安葬事宜。
沈砚之再次看向军营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想起当年在训练场上,这五个人是如何用马鞭抽他的后背,如何看着他被赵奎和钱通羞辱而哈哈大笑,如何在他被诬陷为叛兵时,第一个冲上来押他去审判台。如今,他们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他亲手参与的围剿战中,也算是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当年的债,总算又讨回了一些。”沈砚之低声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狼毫笔——笔杆上的“砚之”二字早已被血污浸得模糊,却依旧能摸到刻痕里藏着的旧痛。他知道,这五个士兵的死,或许只是个开始,赵奎、钱通,还有那些当年欺辱过他、诬陷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承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朝着他这边看来,眼神里满是复杂。他走过来,站在沈砚之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咱们的损失恐怕会更大。只是没想到,萧炽的余党竟然这么顽强,还拉来了漠北骑兵。”
沈砚之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残寇虽顽,却也挡不住咱们联手。只要咱们继续合作,迟早能彻底清剿他们,让边境恢复安宁。”他没有提那五个士兵的事,也没有提当年的恩怨,只是像往常一样,与陆承骁谈论着战事。
陆承骁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能感觉到沈砚之身上的变化——从最初的警惕疏离,到如今的平静淡然,仿佛经历了这场战争,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减少了几分。可他不知道,这份平静之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旧怨与伤痛,更不知道,那五个士兵的死,对沈砚之来说,意味着什么。
夕阳渐渐落下,将白羊镇染成一片金色。沈砚之站在镇口,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看着百姓们感激的笑容,面具下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浅笑。他知道,旧怨的清算还没有结束,未来的路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可他不再害怕,不再犹豫。他会带着阿武的遗愿,带着黑石城的百姓,带着那些牺牲兄弟的期望,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所有的旧债都被讨回,直到边境安宁,直到他能真正摘下面具,坦然面对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