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碎疯魔:血眸染刃踏尸行
黑风岭的厮杀声震得山石簌簌滚落,沈砚之的长剑已经染透了血,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风的锐响,将迎面扑来的叛军劈得血溅当场。素白纱衣早被血浆浸透,暗红的血顺着衣摆往下滴,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洼,与甲胄碰撞时发出黏腻的声响。他戴着青面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起初还带着几分冷静的狠厉,可随着尸体在脚边堆积,那双眼渐渐泛起猩红,像淬了血的寒刃。
“杀!都给我死!”他嘶吼着,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混着兵刃碰撞的脆响,竟透着几分非人的沙哑。方才还按战术推进的步伐,此刻变得癫狂,他不管身后是否有支援,也不管身前的叛军有多少,只凭着一股狠劲往前冲,长剑所过之处,皆是残肢与哀嚎。陆承骁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从未见过如此疯魔的沈将军,仿佛此刻的他,不是领兵作战的将领,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混战中,一个叛军举着弯刀朝沈砚之背后劈来,阿武眼疾手快,挥刀挡开,却被另一人趁机刺中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将军!小心身后!”阿武忍着疼嘶吼,试图拉回沈砚之的注意力。可沈砚之像是没听见,依旧往前冲,长剑刺穿一个叛军的胸膛后,竟徒手将对方的弯刀夺过,反手劈向旁边的人,动作狠戾得不像常人。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衣襟突然一松——父亲留给他的和田玉坠,用红绳系着的那块刻着“砚”字的玉坠,不知被哪个叛军的兵器刮到,“啪嗒”一声掉在满是血污的碎石地上。沈砚之的动作猛地顿住,那股癫狂的冲劲瞬间消失,他甚至没顾上躲开身前叛军的刀,硬生生受了对方一刀在肩头,甲片被劈裂,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
“玉坠……”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猛地推开身前的叛军,踉跄着蹲下身,在碎石和血污中疯狂摸索。手指被碎石划破,被尸体的血渍浸得发黏,他却毫不在意,只凭着触觉寻找那块冰凉的玉——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是爹娘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是他哪怕逃荒、哪怕被诬陷、哪怕满身伤痕都要攥紧的东西。
终于,指尖触到了冰凉的玉片。他连忙抓起来,却在抬手的瞬间,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玉坠已经碎成了两半,刻着“砚”字的那一面裂成了蛛网,边缘的碎渣扎进他的掌心,疼得他指尖发抖。“不……不可能……”他盯着碎玉,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猩红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却又被他硬生生憋回去,转而燃起更烈的火焰。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面具下爆发出来,沈砚之猛地站起身,将碎玉紧紧攥在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与碎玉的冰凉混在一起,成了刺目的红。他看向周围还在厮杀的叛军,眼底的猩红彻底蔓延开来,连带着笑容都变得阴森可怖,像来自深渊的恶鬼:“你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爹娘,现在……还敢毁了它?!”
话音落,他提着长剑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比之前更疯、更狠。他不再用招式,只凭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狠劲,长剑乱劈,弯刀乱砍,哪怕自己被划伤、被刺穿,也非要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一个叛军被他一剑刺穿喉咙,他却没立刻拔出,反而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将人往身前一拉,用甲胄的边缘狠狠砸向对方的头颅,直到对方脑浆迸裂,才松开手,任由尸体倒在地上。
“将军!您冷静点!”阿武忍着胳膊的剧痛冲过来,试图拦住他,却被沈砚之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山石上。沈砚之看都没看他,目光死死锁着不远处一个穿着叛军小头目的人——那人手里还握着半截红绳,显然就是刚才刮掉玉坠的人。
“是你!”沈砚之嘶吼着冲过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那小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剑刺穿腹部。沈砚之没有立刻杀了他,反而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阴森得能让人骨头发冷:“你知道这玉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他们是被你们这样的杂碎,用剑插在额头上,睁着眼睛死的!”
小头目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沈砚之看着他恐惧的脸,阴森的笑容更甚,猛地拔出长剑,又在对方的脖子上狠狠一抹,鲜血喷溅在他的面具上,将青面獠牙染得更红。他甩了甩剑上的血,看向周围还活着的叛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今日,我沈砚之,要让你们所有人,为我爹娘,为这碎玉,陪葬!”
陆承骁在一旁看得心惊——他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沈砚之!这个戴面具的将军,真的是当年那个被他判为叛兵的沈砚之!他想上前,却被沈砚之此刻的疯魔震慑住——那双眼红得像要滴血,那笑容阴森得让人脊背发凉,那满身的血污和狠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和的校尉。
沈砚之还在疯狂地斩杀叛军,长剑已经卷了刃,他就用刀柄砸,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哪怕指骨断裂、浑身是伤,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他的脚下早已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打滑,却依旧像不知疲惫的修罗,在尸山血海中穿梭,将所有能看到的叛军,都斩于剑下。
“爹,娘……儿子没用,没护住它……”他一边杀,一边喃喃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混着癫狂的笑,“但儿子替你们报仇了……这些杂碎,都要下去陪你们了……”
夕阳透过黑风岭的缝隙照下来,将沈砚之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站在尸山之巅,手里握着卷刃的长剑,掌心攥着碎玉,鲜血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一条小小的血河。面具下的眼睛依旧猩红,笑容依旧阴森,却在看到远处黑石城的方向时,渐渐多了几分坚定——他还要活下去,还要守住黑石城,守住那些视他为亲人的百姓,哪怕从此疯魔,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毁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