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闲言入耳：秋阳下藏微澜
沈砚之攥着刚从伙房取来的甜汤，正往营帐走，路过女眷居住的西侧偏营时，忽然听见两道压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进耳朵里。
“你看他穿的那身新衣服，针脚多细，定是将军特意让人做的，咱们家那口子的衣服，可没这么讲究。”说话的是个妇人，声音里带着点酸意，沈砚之认得她，是负责缝补衣物的张婶。
另一个妇人轻笑一声，语气里藏着探究：“听说他连兵器都不会拿，天天待在帐里，将军还天天陪着，你说……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咱们营里可从没来过这样的人。”
沈砚之的脚步顿住了，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汤碗的边缘，温热的甜汤差点洒出来。他知道自己和营里的人格格不入，却没想到连女眷都会议论这些，那些话像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心上，让他之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缩了回去。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想绕开偏营，却没留神撞到了身后的人。转身一看，是负责洗衣物的李嫂，手里还抱着一筐刚洗好的衣服。李嫂见他脸色发白，又看了看偏营的方向，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拍了拍沈砚之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沈公子，别往心里去，她们就是闲的。将军待你好，是因为你心善，上次还帮我捡过掉在水里的皂角呢。”
这话让沈砚之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随手帮的小事，李嫂还记着。李嫂又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的汤碗：“快回去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将军要是知道你受了委屈，该不高兴了。”
沈砚之点了点头，攥着汤碗的手松了些。他顺着李嫂指的方向往前走，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远了，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沉。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接纳自己，就像不是所有目光都带着善意，但至少还有李嫂这样的人，记得他的好，愿意为他说句话——还有陆承骁，会一直护着他。
回到营帐时，陆承骁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案前看军务文书。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文书，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汤碗：“怎么去了这么久？汤都快凉了。”
沈砚之看着陆承骁关切的眼神，心里的委屈忽然淡了些。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路上遇到李嫂，聊了两句。”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怕陆承骁为他担心，也怕自己又变得胆怯。
陆承骁看着他眼底的浅淡失落，却没追问，只是把汤碗放进热水里温着，又拿起一旁的橘子，剥好递到他手里：“先吃个橘子，等汤热了再喝。下午要是想出去，我陪你。”
沈砚之接过橘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果肉，心里忽然暖暖的。他知道，就算有再多议论，只要有陆承骁在身边，他就不用怕——慢慢来吧，总会有所有人都接纳他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就不用怕。那个有时候该有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