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的荔枝木劈啪作响,混着三钱红豆、三钱朱砂,映得人脸上红彤彤的。
刘光天兴冲冲地举着打火机正要 ** ,二大爷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他:毛手毛脚的像什么话!
我这不是想搭把手嘛。”
刘光天不服气地嘟囔。
一大爷乐呵呵掏出火柴盒:老二说得在理。
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木生火才吉利。
这铁疙瘩喷煤油的玩意儿,算哪门子火种?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围观群众纷纷赞叹。
巷子口王婶咂着嘴:要说咱们胡同里,还得数易大爷最懂老礼数。
您看他这火盆摆的,多讲究!
可前阵子......李家的刚开口就被打断。
糊涂!赵大爷瞪眼道:那会儿谁冒头谁倒霉。
没见着二爷三爷都栽了?如今 ** 过去,易大爷照样是咱胡同的定海神针!
火苗窜起来时,棒梗儿按着二大爷教的规矩,利索地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刘光福紧接着把行李递过火盆,棒梗儿蹲下身,将带来的旧物一件件投入火焰。
这是要烧掉晦气,贵重物件早被单独收着了。
待火盆仪式结束,一大爷招呼棒梗儿去洗柚子叶澡。
这边厨房飘来饭菜香,就等着主角沐浴更衣。
热气腾腾的八仙桌上,三位大爷端坐上首。
棒梗儿挨着坐下,时不时起身给长辈们斟茶。
只是他肚子不太舒服,席间跑了两趟茅房。
酒过三巡,一大爷朝老伴使个眼色。
老太太会意,起身往家去取事先说好的救济款——这是要给秦淮茹家凑份子。
天老爷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得众人筷子都掉了。
一大爷脸色骤变,几十年夫妻,他从没听过老伴这般惨叫。
只见一大妈跌跌撞撞冲出来,脸上涕泪横流:当家的!咱家攒的养老钱...全没了啊!
五千多块现钞,老两口半辈子的积蓄,就这么不翼而飞。
现场顿时炸了锅。
棒梗儿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他刚才去茅房就没回来!
秦淮茹急得直跺脚:孩子闹肚子,这会儿还在茅坑蹲着呢!
“光天,去把棒梗儿找来,这事儿闹的。”
刘光天一溜烟冲出门,转眼又跑了回来。
“茅房没人!”
院子里霎时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盯着秦淮茹和贾张氏。
何雨柱这会儿正和冉秋叶在外头约会呢!
他压根不晓得院里正上演这出好戏,连棒梗儿要回来的风声都没听着。
俩人感情升温飞快,何雨柱干脆挑明了想结婚的心思。
“秋叶,老话说得好,不想结婚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敢对天发誓,我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呢?”
“胡说什么呀!”
冉秋叶脸颊飞红。
这问题问得忒不正经——要说不是,岂不成自己耍流氓?可姑娘家哪能轻易松口,多没面子!
“逗你呢!说正经的,我想等你毕业就办婚事。”
“嗯...不过你还没见过我爸妈呢,他们同不同意还两说。”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他们还能拦着?”
“难说,我可是他们的心头肉,指不定舍不得。”
“放心,就凭我这条件,准能把二老拿下!”
“从前觉得你挺稳重,现在怎么越来越贫了!”
“对了,结婚要置办的东西得提前张罗,眼下啥都要票证,临时抓瞎可不成。
要不...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底子厚不厚呢,你先交个底,别让我说高了叫你为难。”
何雨柱心头一暖。
这年头的姑娘多实在,还替男方着想。
搁后世那些姑娘,管你挣几个钱,清单列得比彩礼还长,就仨字:买买买。
“钱的事儿你甭操心,我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票子。”
冉秋叶嗔怪地瞪他一眼:“再油嘴滑舌我走了啊。”
“别别,我真没吹牛!”
见姑娘将信将疑,何雨柱索性从怀里摸出叠钞票和各类票证。
冉秋叶一看暗暗咋舌,没想到这个高大俊朗的男朋友还是个隐形富豪。
“看来是真阔气,那我可放开说了啊!”
何雨柱摆出副土豪架势,就差把“随便挑”
写在脸上。
“家里早想买台电视机,钱是够的,就是缺电视票...”
“回头拿张票给家里,要不直接搬台新的过去?”
“这可不成!”
冉秋叶连忙摆手,“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破费。”
何雨柱既无奈又感动。
遇上这样的姑娘,她图的纯粹是你这个人。
就像婚礼誓词说的——无论贫富贵贱,健康疾病,都要相守一生。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俩人商量妥当,趁着下午有空直奔百货商店,打算当天就把电视扛回家。
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秦淮茹和贾张氏身上,两人顿时手足无措。
这本该是完美的一天!
原本笼罩的阴云都已消散,再过半小时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家。
明天开始,棒梗将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谁能想到,今天还没结束,又出了岔子。
面对众人的目光,秦淮茹心如刀割。
她绝不相信这事是棒梗做的。
再蠢的人也不会选在今天干这种事吧?
但人性就是这样,一朝为贼,终身是贼。
没人会相信你能改过自新。
其实要不是这件事,院里的人还是愿意相信的。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呢?
一大爷看起来失魂落魄。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信条。
这些年在厂里在院里,他一直与人为善,从未起过歹念,反而想方设法帮助别人,从不求回报。
可就在他即将安享晚年时,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竟被人偷了。
这是何等丧尽天良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他也不愿相信是棒梗所为。
为了棒梗,他掏心掏肺,就算再恶毒的人,也不该这样对待恩人吧?
现场议论纷纷。
多数人还是怀疑棒梗偷了钱。
过了许久,棒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色通红,眼神飘忽。
棒梗!
秦淮茹脸色阴沉。
你刚才去哪了?
见众人都盯着他,棒梗支支吾吾:去茅房了啊,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秦淮茹原本坚信儿子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可现在她动摇了。
棒梗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去茅房要这么久?
本来完事了,走到半路又不舒服,就又去了一趟!
还敢撒谎?
秦淮茹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
此刻的棒梗在她眼中仿佛生死仇敌。
秦淮茹太失望了。
她用身体换来的钱救回了儿子。
这就是他的报答吗?
今天接棒梗时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绝望。
你打我?
棒梗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
工读学校的日子让他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在那里时,他总想起和小当、槐花在外玩耍的日子,即便挨饿也那么美好令人向往。
他暗自发誓,出来后要好好生活,像何叔那样做个乐观向上的人。
可现实总是残酷,回家第一天就遭此横祸。
你以为我想打你?
秦淮茹冷冷地看着棒梗。
以后你想让我打,都没机会了。”
哀莫大于心死。
秦淮茹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
到底为什么啊?
棒梗一脸茫然。
棒梗,你是不是拿了一大爷的钱?那可是老人的养老钱,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就是,院里就一大爷对你最好,你害谁也不能害他啊!
......
我没拿!茅房在东边,一大爷家在西边,我怎么拿啊?
此刻棒梗头脑异常清醒。
但他的每句辩解,只换来更多的愤怒和厌恶。
秦淮茹满脸绝望地叹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棒梗急得直跺脚,我真没偷!一大爷待我这么好,我再混账也不会偷他的东西啊!
秦淮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上个茅房要半小时?鬼才信!早知如此,就不该花那四百块把你弄出来。”
四百块?够给家里添置多少东西啊!
就是,给小当槐花做几件新衣裳多好。
小当都成大姑娘了,裤子上还破着洞呢。”
这孩子算是废了,白费我起大早来洗菜!
你还说呢,我倒贴了十块钱!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灌进棒梗耳朵,他害怕极了。
害怕被母亲抛弃,害怕被所有人嫌弃。
他多怀念从前回家时,大伙儿围上来嘘寒问暖的场面。
妈,您要相信我!那些钱偷来有什么用?棒梗带着哭腔辩解,我是偷过东西,可那会儿不懂事啊!当初拿何叔家东西时,您和奶奶还夸我机灵呢!
我以为这不叫偷,后来才敢拿供销社的。
在工读学校我全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就是偷!我发过毒誓再也不偷了!一大爷,一大妈,你们要信我啊!
秦淮茹虚弱地问:你说有人看见你去茅房?
有!我小...棒梗支支吾吾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