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高山却被 “坐而玩之者,可濯足于床下” 一句打动,挠头道:“先生这字里行间都是趣!坐在亭子里能洗脚,躺下来能钓鱼,说得我都想在这儿住上十天半月了。” 畅慧法师合十笑道:“‘眼耳之尘,心舌之垢,不待盥涤,见辄除去’,这哪里是写亭,分明是写禅境。可惜冷泉亭陈施主已经留下墨宝,老衲便把这话刻在观风亭的楹柱上,让往来香客都沾沾这份清净。”
苏友云身为学政,更看重文中的文脉传承,指着 “五亭相望,如指之列” 一段感慨:“相里君造虚白亭,韩仆射作候仙亭,先生如今补全这冷泉亭的记,恰如为五指添了掌心,让灵隐的文脉彻底贯通了。往后若是讲座时,这篇《冷泉亭记》定是要当作范文的。”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成了瀑布:
【!!!“山树为盖,岩石为屏” 这八个字,我能背一辈子!】
【把五亭的来历都写清楚了,刚刚畅慧方丈只是讲了一遍吧?这就都记住了?陈先生这是过目不忘?】
【错了,连目都没过,就听了一遍。】
【“潜利阴益,可胜言哉” 说得太对了!好山水的好处,哪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对比之前的诗和对联,这篇记才是王炸!既有景又有史,还有哲思】
【建议杭州文旅局直接把这篇记印成门票!我第一个买票去打卡】
【天民小学的孩子们有福了,能学到这么好的文章】
【终于知道为什么先生主动要写了,这篇《冷泉亭记》简直是为灵隐寺量身定做的传世之作!】
陈珏放下笔,望着众人热议的模样,淡然笑道:“不过是把五亭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罢了,当不得这般夸赞。” 程凤鸣却摇头:“寻常人写亭,只知描景;你写亭,却写出了亭的骨、亭的魂。这篇记往冷泉亭前一立,往后千百年,人们说起灵隐寺,便绕不开这《冷泉亭记》。”
陈珏将手稿轻轻推到畅慧法师面前,笑道:“这篇记便留在灵隐寺吧,算是我为五亭添的一份薄礼。” 畅慧法师双手接过,捧着《冷泉亭记》手稿如捧珍宝,忽然诚恳的对陈珏说道:“陈施主,老衲有个不情之请,这篇记文可否装裱后在藏经阁外设展?免费对所有香客开放,让寻常百姓也能亲见这般锦绣文章。”
陈珏朗声笑道:“法师此举正合我意。文章本就该为世人所读,藏在阁中反倒可惜了。” 畅慧法师立刻唤来寺中最擅装裱的老僧详细叮嘱:“用蜀锦装裱,轴头选紫檀木,务必平整挺括,不可损伤分毫。旁边要加一栏注解。一定要预设封闭展柜,展览时要设专人看管,切不可让尘土玷污了。” 老僧连连应下,捧着手稿的双手微微发颤,仿佛捧着整个灵隐寺的文脉。
【这篇手稿就留在灵隐寺了?】
【灵隐寺何德何能啊!!!】
【什么时候对外展出?我要第一个现场观摩!】
【免费展览,灵隐寺这波格局打开了!】
【可能先生都没当回事,就当是一篇普通的游记了(笑哭)】
【毕竟他随手写的都是传世之作(狗头)】
【《冷泉亭记》留在灵隐寺了,想去看手稿!有没有杭州的朋友组队?】
见法师安排妥当,程凤鸣理了理衣袍:“时候不早了,我这刺史府积压的公文怕是能堆成小山,今日必须回南京。再耽误下去,怕是要被御史参一本‘怠政’了。” 他转向陈珏,语气恳切,“玉修,随我去南京盘桓几日?”
“好啊,先生,就来南京领略一番千载古都的魅力。”程高山眼睛一亮,也在一旁帮腔。
陈珏拱手笑道:“程公厚爱,只是下月六日要去喝喜酒,实在分身乏术。”
“喜酒?”程凤鸣不解,陈珏解释了一句:“昨日在西湖畔偶然遇见的两位,额,也算是我的粉丝吧。”
“哈哈,我想起来了。”程凤鸣想起来昨日的事,笑道:“既然如此,便不强求了。”
程高山在一旁闻言略一思索,却是开口说道:“苏州离杭州近,不如去苏州转转!我族兄程高竹在那儿当太守,说起来他可是你的头号粉丝,不妨咱们一起去看看?”
“高竹?”陈珏听了一愣,回想起程高竹来,确实从青城盛典之后便对自己提供了不少支持,这次来到江左,于情于理也应当去拜访一番。
宫笃行立刻佯作不快,伸手拍了程高山后背一下:“你这浑小子,明摆着抢人!玉修刚在浙江落脚没几日,杭州都没有看遍,就想拐到苏州去?” 苏友逸在一旁打圆场:“宫巡抚莫急,苏州杭州一水之隔,先生去苏州小住,随时能回杭州来。再说程太守和先生相交甚好,去坐坐也无妨。”苏友云也帮腔:“苏州的文风盛,天民小学在那儿刚起步,先生去指点指点,也是好事。”
宫笃行笑着呵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我这边的,还是程家那边的?”
程凤鸣哈哈大笑:“你们啊,为了抢玉修,都快把官架子扔了。这样吧,玉修先去苏州,往来也算方便,等诸事忙完,我在南京等你,如何?”
陈珏望着众人热闹的模样,笑道:“既然程公和各位都这么说,那我就先去苏州叨扰程太守几日。”
直播间的弹幕又热闹起来:
【哈哈哈,为了抢陈先生,各位大佬都急了】
【程高山这波操作可以啊,直接搬出自家兄弟】
【苏州!我在苏州,先生快来!】
【真期待先生在苏州能留下什么瑰宝。】
【确实,自古苏杭文峰鼎盛,在杭州都留下这么多诗词歌赋,在苏州我都不敢想了!】
畅慧法师送众人至山门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递到陈珏手中:“这是寺里新晒的红辛夷花粉,泡茶能清火气。施主今后若遇烦心事,泡上一杯,或许能静下来。”
陈珏接过锦囊,指尖捻起一片从锦囊缝隙漏出的花瓣,笑道:“法师有心了。这辛夷花在别处看是寻常花木,在灵隐寺倒像是得了禅意,开得格外精神。” 望着满树胭脂般的花朵,陈珏忽然转头对李逸雅道:“取纸笔来,法师赠我香花,我便回赠一首诗,也算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