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不错。”
陈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先生。”
宁如月站起身来,却看到陈珏环顾了一番四周,信步走到了观景窗前,随手拿起了摆放的纸笔。
宁如月眼睛一亮,直接掏出手机,麻利的开始拍摄。
宁如梦有些懵,还不知道陈珏要干什么,刚刚走过来想要看,却见陈珏直接将笔放在笔架上,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见到妹妹的表情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微笑,宁如梦赶紧走了过来,只见一首绝句已经跃然纸上。
【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
西湖醋鱼何时美,独数杭州楼外楼。】
当看清这首短诗之后,宁如梦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莫名,一首打油诗,配上这一桌子独独只动了一口的西湖醋鱼,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不知道一会看到这首诗的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么想着,宁如梦同样掏出手机,对着这首诗与满桌子残羹冷饮中最醒目,只吃了一口的西湖醋鱼拍了两张相片。
不过这笔字,可真俊啊。
瘦金体,对少女有特攻加成。
“客人慢走。”
陈珏对着帮自己开门的迎宾笑了笑。
“哈哈,先生,我都能够想到他们看到你刚刚留的诗是什么表情了,想想就好笑。”
“真想看看主厨的表情。”
听到宁如月的话,就连一向稳重的宁如梦,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西湖的码头,宁如月直接包了一艘游船,向着湖心岛开去。
在游船上,浪花涛涛,游船轻晃,在加上刚刚喝了一点酒,陈珏不由得有些双眼迷蒙,沉醉下来。
靠坐在窗边,湖上的微风微微吹拂,看着岸边荷花,只觉得人生美事不过如此。
“清风拂绿柳,白水映红蕖。”
缓缓的吟诵,一切仿佛如此自然,宁如月眼前一亮,刚刚看到先生洒脱的姿态,就悄悄掏出手机默默的拍摄起来。
原本只是觉得此时微醺的先生特别潇洒,浑身上下那种超然物外的状态实在是吸引人,想要留作纪念,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收获。
看来回去要买一部专业点的摄像机了,必须要小巧一些的,随时随地持续拍摄,不然真的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珍贵的镜头。
要不要买一个执法记录仪?
脑子中奇奇怪怪的念头闪过,宁如月急忙摇摇头抛出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拍摄,怎么能分心呢。
‘这就开始了?’
这是宁如梦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原本听了自己妹妹说陈珏醉酒与登山吟诗的事情,还以为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哪怕是看到视频,也怀疑是旧作,可是现如今真真实实的例子摆在面前,却不由得不相信了。
而坐在角落里的林琼,则是一脸惊诧的看着陈珏,虽然他的文化修养并不高,但是这两句诗却没有什么难理解的。
只是,这红蕖是什么?
偷偷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看着西湖沿岸的风光与岸边的盛开的荷花,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情景交融。
下一句呢?
这两句虽然是佳作,但是只是单纯的描写此时的风光,如果硬要分析,也就一个拂字与一个映字值得称道,但是在文学高度发达的今天,这都是前人写旧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太让人惊诧的地方,这么想着,宁如梦更是好奇面前已经微醺的男人,接下来要作出什么诗句来结尾了。
是佳作,还是一诗封神,就看如何结尾了。
写诗就是如此,虽然有那种开篇先声夺人的诗词,但是毕竟是少数,而且这种诗词接续下来很难续上那种气势,很容易让人说是狗尾续貂,现代小说中则有一个形象的形容,那就是烂尾。
《浪淘沙·北戴河》就是这类的精品,不过这首诗虽然开篇气势惊人,但是之后的词句并不弱,上阙将现实的惊涛骇浪写绝了,写无可写之下,在下阕更是将感情递进,竟然从空间转到了时间层面上,将整首诗的格调在上一层楼,最后更是发人深省,引人深思,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人能够由此佳作。
所以更多的作者,都是循序渐进,采用感情递进,层层叠加的方法,这种也是最稳妥的,所以很多诗词的点睛之笔都在后半段或者结尾。
而宁如月则是毫不担心,双眼明亮的看着此刻的陈珏,只觉得自己心都要一同醉了。
“舟行碧波上。”
陈珏缓缓的吟出下一句,从远景又拉到了近景,不光是说湖上的画舫游船,也说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在船上。
说完,陈珏将手放在额头轻轻揉了揉,好像是刚刚喝的酒有些醉,又貌似被自己诗词最后一句难住,不知道如何收尾,看得人着实心急。
在晃晃悠悠的小船上,陈珏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此刻竟然有些恍惚了。
“人在画中游。”
听到最后一句,宁如梦张大了嘴,实在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尾。
人在画中游!
仔细品味着这句诗,宁如梦的眼睛越来越明亮。
游船航行在碧绿的河水上,船上的游人就像在一幅美丽的画卷中游览。
这碧波的倒影,就像是一幅画卷一样,满目的风光都在画中,而自己也在这画中游览。
舟船在碧波之上航行,自己在碧波之下游览,这碧波水面,竟然在他的眼中成了一幅现实与梦境交错的分界线吗?
这么想着,一瞬间仿佛是海天颠倒的神奇之感笼罩全身,自己仿佛也被带入了那种梦幻般的境界。
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吗?
看了看依旧靠坐在窗边的陈珏,又看了看举着手机,满脸倾慕的妹妹,宁如梦好像有些理解了妹妹的想法。
而她好像也理解了妹妹昨晚与自己说的话,虽然只是隐晦的试探,但是自己毕竟是在商海沉浮了这么久,就妹妹那点城府,在自己面前就好像光溜溜的一样,自己直接就一眼看透了。
当时自己没有挑明,一来是如月没有明说,只是试探自己的口风,二来自己相信自己的妹妹,作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头脑一热冲动行事,只不过当时自己也是反对的,只是想着在多了解一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讲道理。
怎么,现在的道理,好像跑到了妹妹那边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