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潜,永无止境的下潜。周围的黑暗愈发粘稠,刺骨的阴寒如同无数细针,穿透灵魂屏障,扎入骨髓。张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力,催动玄色帝火。炽热的黑色火焰在深海中跳跃,将一小片区域映照得影影绰绰,带来些许微弱的安全感,也照亮了前方无尽的深渊。
灵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飞快流逝。张望心中微凛,吞下几颗回复丹药,继续奋力向下。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庞然巨物的轮廓在帝火的光芒中显现——那是一座巨大得令人心悸的监狱!粗如古树的漆黑铁柱纵横交错,构成一个足以禁锢洪荒巨兽的牢笼。用来关押蓝小澜?显得荒谬而残酷。
张望靠近,伸手触摸冰冷的铁柱。嗡!一股强横无比的禁制瞬间激活,光芒流转,远超陆青青家中所见!幸而如今的他已非吴下阿蒙。灵魂之力凝聚,化作一把精巧复杂的钥匙,精准地探入禁制的节点。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张望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牢笼内的世界,是另一个层次的恐怖!寒意不再是针刺,而是化作亿万把冰刀,疯狂切割着灵魂屏障,甚至试图冻结思维!比玉龙雪山巅峰的极寒更甚!张望强打精神,顶着几乎令人昏睡的冰冷往里探寻。
玄色帝火的光芒在狭小的牢笼内摇曳,驱散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然而,没有生命的气息,没有活物存在的痕迹……空空如也!张望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被骗了?
他不死心,仔细搜索每一寸角落。帝火的光芒扫过地面,一点微弱的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条断裂的项链!他一眼认出,正是当年送给蓝小澜的项链!
轰!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大脑!仿佛灵魂被狠狠刺穿!剧痛让他心神失守,对严寒的抵抗骤降,刺骨的冰冷几乎将他思维冻结!
“你疯啦!”净魂玉佩中的贪吃精尖叫起来,“找不到人就找不到人!别自暴自弃啊!大姐头还在上面等你呢!”
张望对贪吃精的呼喊置若罔闻。剧痛中,他本能地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沉入灵魂之力,疯狂运转起来!一个奇异的念头闪过:这里的寒气似乎……能锤炼灵魂?玄色帝火抵消了致命的低温,这绝境竟成了一处锤炼灵魂的险地!
随着灵魂之力高速运转,剧痛竟奇迹般开始消退。一些模糊、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沉渣泛起,在识海中一闪而过……
不知运转了多久,半个时辰?也许更久。当张望再次睁眼,只觉灵魂之力凝练了一丝,头脑异常清明。然而,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已被厚厚的冰霜彻底包裹!双腿被坚冰冻在地上,动弹不得!连玄色帝火都无法瞬间融化这极寒之冰!
“坏!这下玩脱了!”张望心中暗骂。
“贪吃精!拉我一把!”他尝试呼唤。
“……哼!之前喊你住手你不理,现在想起我了?扯平了!”贪吃精气哼哼地回怼。
无奈,张望只能全力催动双掌的玄色帝火。狂暴的火焰向后喷涌,形成强大的推力!借着这股力量,他艰难地、一点点地将自己从冰封中“拔”了出来,如同破冰船般,硬生生撞开牢门缝隙,冲回了相对“温和”的深海囚笼水域。
脱离了牢笼核心,刺骨的寒意迅速消退,身体回暖。只有那无处不在的恐怖水压,依旧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灵力。
张望望着身后那如同巨兽之口的牢笼入口,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冰冷:“小澜……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要我说,就该把这蓝灵族上下屠个干净!给小澜祭奠!”贪吃精杀气腾腾地附和。
张望默然点头,同时问道:“刚才叫你,为何不应?”
“你玩命的时候我喊破喉咙你都不理!现在扯平了!”贪吃精理直气壮。一人一灵便在深海的孤寂中,开始了例行的拌嘴。有贪吃精的聒噪相伴,这绝望的深渊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张望奋力向上游去。
黑色的漩涡微微波动,张望的身影从中浮现。
陈暮看着他独自归来,又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只是静静地等待。
白琉璃怯生生地问:“永谦公子……小妹她……不在里面吗?”
张望缓缓伸出手掌,掌心躺着那条断裂的项链:“这个,你有印象吗?”
白琉璃仔细辨认,点头:“有!小妹之前曾被一个神秘人短暂带出过深海囚笼,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脚踝上就多了这个链子……”
神秘人?蓝迪?张望心中念头急转。牢笼内除了这链子,毫无生命痕迹,他确信无人能在那里长久生存。
“永谦恩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望目光扫过那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声音冷静得可怕:“我发现这深海囚笼消耗灵力之快,堪比与同阶高手生死搏杀。我决定……在此修炼。琉璃姑娘,能否为我遮掩行踪?”
白琉璃连忙点头:“公子放心!我不会泄露你在此的消息。我也会……再去向父亲求证小妹的下落。”
“有劳。”张望不再多言,立刻盘膝坐下,吞服大量丹药,全力恢复灵力。玄色帝火的光芒在他周身吞吐不定。
陈暮看着他异常冷静的侧脸,担忧更甚:“救星,我陪你下去。既然要修炼,就一起。”她无法让他独自面对那绝望的深渊。
张望没有反对。见识过蓝迪的恐怖,他深知实力才是根本。蓝灵族这处“绝地”,或许是快速提升的契机。他谨慎地在漩涡入口附近布下精妙的“聂风遁隐阵”,两人的气息与入口的异常波动,瞬间被完美地隐匿在蓝灵族的深海之中。
而在那深海囚笼的核心——冰冷的牢笼内。
嗡……
空间泛起细微涟漪,一道天蓝色的光门无声开启。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身影,悄然出现在牢笼中央。她望着张望离去的方向,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难过与不舍,低声呢喃:“对不起,张望哥哥……我答应过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随着一声轻叹,空间再次波动,少女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牢笼内,只剩下永恒的冰冷与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张望与陈暮再次下潜,穿过漩涡,回到那令人窒息的牢笼。
刚一踏入,张望的心脏猛地一跳!
“等等!……好像有小澜的气息!”他激动地低吼,不顾一切地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搜寻,帝火的光芒将每个角落都照得通亮。
然而,徒劳无功。除了冰冷的铁壁和残留的寒气,什么都没有。
陈暮轻叹一声,拉住焦躁的张望:“她或许……真的曾在这里停留过很久。只是现在……”她环顾四周,“你说的能修炼的地方,就是这里?”
张望紧握着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股气息明明如此清晰,为何遍寻不见?冰霜再次爬上他的手臂,刺骨的寒意让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失落。
“……嗯。”他声音低沉,“就在这里磨炼灵魂之力吧。修为境界暂时难有突破,灵魂之力或可再进一层。”他率先盘膝坐下,催动灵魂之力抵御那锤炼意志的极寒。
看着陈暮身边那团在寒气中显得格外微弱、摇曳欲熄的灵魂之火,张望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清晰浮现——玄冰塔,程宁宁曾提及的那株异火!待此间事了,无论如何也要带晨曦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