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几人议定共赴神弃平原。临行前,玉如意与陈暮需回中央城辞别亲人,魏王则摆手道,亲故早如云烟散尽,省了这环。
张望便与魏王踱进了常去的那间酒楼。点得豪气,竟惊动了掌柜亲来招呼。张望抬眼一瞧,与魏王相视莞尔,心头掠过一丝微澜——当年跑堂的小二,竟也熬成了掌柜。世事如酒,滋味自知。
魏王酒意上涌,面泛红光:“张兄若无事,不如寻个汤池泡泡?我知一处露天好所在!”
“免了,”张望摇头,“我得上万宝阁走一遭,瞧瞧有什么能补给的。”
二人就此别过。张望独自踏入万宝阁。
眼前铺面比记忆中阔气不少,楼宇俨然,气派非常。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紫焰金卡,不知这老物件,如今还管不管用。
此番他未做遮掩,一张不算顶俊朗却透着坚毅的面孔,带着浅笑向前台姑娘颔首。
那姑娘名唤小筱,眼力不俗,觉出张望气度不凡,忙碎步迎上:“贵客临门,不知是采买还是寄售?若有吩咐,小筱定当尽心。”
“想看看高阶药材,或厉害些的法器,”张望语气寻常,“银钱不是挂碍。”
小筱心头一跳,莫不是撞见了百年难遇的阔主?
恰在此时,一位身段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步而来,极自然地挽住张望臂弯,胸前软玉有意无意地蹭了蹭,眼风斜睨小筱,带着三分挑衅:“哟,小筱妹妹,这等贵客姐姐来替你招呼吧,你年纪轻,怕是不周到。”
小筱面色瞬间冷了一瞬,旋即又挤出笑容,心底早将对方咒了千百遍,到底忍住了:“林经理,这位贵客想看看药材和法器。”
她偷觑张望,见他神色如常,对林经理的亲昵似浑不在意,心头微沉——看来这单,是飞了。
张望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暗流涌动。两人争抢,若选了小筱,这伶俐姑娘怕也难逃刁难。也罢。
“我赶时辰,”他略一点头,目光掠过林经理,“万宝阁偌大名头,总不至于拿不出几样像样的药材吧?”
林经理脸上堆起蜜糖般的笑,纤手轻拍张望臂膀:“贵客说笑了!随小林上二楼,好东西尽有!”
小筱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上楼,悻悻坐回前台。
二楼雅阁,林经理舌灿莲花,推介的药材确算上品。奈何在张望眼中,与他乾坤袋里堆积如山的“杂草”相差无几。他佯作倾听,一路看下来,却始终未露半分购买之意。
林经理渐感不耐,笑容也淡了,心底嘀咕:「莫不是走了眼?抢了个空壳子来消遣老娘?」
张望觑着火候差不多,倏地变了脸色,声调一扬:“什么意思?尽拿些糊弄人的货色搪塞!万宝阁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叫你们掌柜的来!”
林经理一愕,几乎气笑了——我还没发作,你倒先讹上了?
她强压火气,熟练地赔笑:“贵客息怒!是小林疏忽,这就带您看些压箱底的……”
“不必了!”张望截断她,语气更厉,“早知你这般眼力,还不如楼下那姑娘!白担个经理名头!叫掌柜!莫再浪费我时辰!”
林经理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无名火噌地窜起: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去!请掌柜!”她朝旁边伙计厉声吩咐,转脸对着张望,已无半分客气,“小子,我劝你掂量清楚!若拿不出真金白银,万宝阁可不是你撒野的地界!”
张望闭目养神,浑若未闻。这番动静早引得众人围观,连楼下的小筱也挤了上来。
正喧嚷间,人群分开,走出一位布衣中年人。虽经年未见,张望一眼认出,正是当年与他交易符箓的万福贵。见他安然无恙,张望心下稍宽。
林经理如见救星,扑到万福贵跟前,梨花带雨地哭诉委屈。
小筱在一旁冷眼瞧着,只觉解气,暗笑她活该撞上硬茬。
万福贵踱至张望面前,虽不识其真容,但多年历练让他辨得出,此人绝非无理取闹之辈。
“贵客见谅,”万福贵拱手,姿态放得极低,“您要的高阶药材法宝,还请移步五楼一观。那是敝阁重地,小林确无权限。老朽代她赔罪,望您海涵?”
张望微微颔首,正待移步。
那林经理却忍无可忍,尖声道:“掌柜!何必费事!这穷酸在我这儿耗了半天,连根草都没买!分明是存心找茬!”
张望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
一张流转着深邃紫芒、边缘跳动着暗金焰纹的卡片。
众人尚在疑惑,万福贵已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紫焰金卡!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