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富再次从昏迷中苏醒时,只觉神魂前所未有的清明通透,仿佛一块蒙尘万载的美玉,终于被彻底洗净。灵台深处那持续了无数岁月的低语、蛊惑与怨毒,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宁静与对自身绝对的掌控。
虽然身体因施展“阴阳逆炼”禁术而遭受重创,经脉多处受损,妖元也损耗巨大,境界甚至有跌落迹象,但他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轻松。
最大的内患已除!前路再无障碍!
他强忍着重伤与依旧持续的外界冰火煎熬,再次艰难地运转起《水火既济龟蛇经》。这一次,功法运转变得异常顺畅,心无挂碍,意与道合。那纯阳真火与玄冥真水之力虽仍狂暴,却似乎更能被他所理解和引导,转化为精纯能量的效率也大大提升。
他沉下心来,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疗伤与修炼之中。
借助海眼内取之不尽的纯阳真火与玄冥真水,他以自身为鼎炉,以水火既济之法为引,不断淬炼妖躯,凝练神魂。那太极两仪禁制带来的巨大压力,反而成了最佳的磨刀石,逼迫他必须将每一分力量都掌控到极致,将每一缕妖元都锤炼得精纯无比。
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漫长的岁月在痛苦与修炼中流逝。焦富的伤势早已痊愈,修为不仅恢复,更是在这冰火炼狱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对《水火既济龟蛇经》的领悟越发精深,体内那太极气旋已从最初的微弱雏形,成长为稳固而强大的核心,缓缓旋转间,竟能自行调和、吸纳相当一部分侵入体内的冰火之力,将其转化为精纯无比的阴阳妖元。
他的身躯变得更加坚韧,鳞甲隐现玄奥纹路,闪烁着淡淡的金红与幽蓝交织的光泽,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神兵。神魂也愈发凝练,如水晶般剔透,坚不可摧。
那九天玄铁锁链依旧紧紧束缚着他,太极两仪禁制也依旧运转,不断消磨着他的妖力。但焦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力量的本质发生了蜕变,变得更加精纯、凝练、易于掌控。那锁链与禁制带来的压力,虽依旧沉重,却已不似最初那般难以抗衡。
这一日,焦富体内那原本微小的太极气旋,已然壮大到如同实质,在他丹田处缓缓旋转,不再仅仅是调和外来之力,更是自行衍生出精纯的阴阳二气,周流不息。神魂更是凝练如金刚,念头通达,圆融无碍。
《水火既济龟蛇经》,已然臻至大成圆满之境!
刹那间,他周身光芒大放,体内仿佛有一个小型的海眼在自行运转,纯阳真火与玄冥真水之力不再是折磨,反而如同温顺的臣民,被他轻易驾驭、吸收、转化!
他微微一动,那原本将他死死禁锢、难以挣脱的九天玄铁锁链,竟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锁链上铭刻的符文光芒剧烈闪烁,却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将他牢牢锁住。此刻的焦富,其力量本质已发生蜕变,对这专克妖邪的锁链产生了极强的抗性,甚至隐隐有反制之力。
虽然禁制很快稳定下来,锁链也重新收紧,但焦富心中已然明了:这海眼,再也锁不住他了!
狂喜之后,便是极度的不耐与躁动!
他本就是个无法无天、桀骜不驯的性子,能在这海眼炼狱中苦熬数百年,实乃被逼无奈,为了除魔与求生。如今心魔已除,神功大成,这无尽的禁锢与折磨,他一刻也不想再忍受!
“必须离开此地!” 他眼中精光爆射,心思电转。
强行破禁?动静太大,必然惊动天庭,届时王灵官乃至更强的高手降临,他刚脱困又陷重围,绝非上策。
必须悄无声息地离开!
焦富目光一闪,计上心头。他回忆起自己早年刚刚化形成功时,曾蜕下一小截蛟尾,一直被他当作纪念品收着。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他心念微动,那蛟尾便出现在手中。他运转玄功,逼出几滴蕴含自身气息的本命精血,滴在蛟尾骨上,同时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截蛟尾骨吸收精血后,迅速膨胀、变形,眨眼间便化作了另一个“焦富”!容貌、气息,都与他本体一般无二,唯有眼神略显呆滞,缺乏灵性。
焦富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假身”安置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并将那九天玄铁锁链重新牢牢锁在“假身”的四肢和脖颈之上。为了更加逼真,他甚至分出一缕微弱的神念附着在假身之上,让其能模拟出微弱的呼吸和生命波动,以及承受冰火之力时本能的痛苦颤抖。
他仔细感应,发现那替身足以以假乱真,除非有大能亲自深入海眼探查,否则绝难发现端倪。
“此地不宜久留!”
焦富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化作一缕水元之气,完美地融入了周围汹涌澎湃的玄冥真水之中,顺着海眼内自然的水元流动,悄无声息地向上方遁去。
这缕水元之气,其本质已与玄冥真水极为接近,甚至更加精纯,加之他对海眼环境了如指掌,遁行之间,竟是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禁制感应的关键节点,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穿越狂暴的能量乱流,绕过太极禁制的光芒,他的“身体”感受着周围依旧可怕的能量风暴,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数百年了!他终于离开了这个囚笼!
当最终彻底脱离海眼范围,重回相对“平静”的深海时,焦富所化的水元之气迅速凝聚,重新化为人形。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在海底深渊中咆哮旋转的恐怖海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痛楚,有憎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东海海眼,这个囚禁了他数百年的绝地,终于被他甩在了身后。但他绝不会再回去!
身形一晃,他化作一道无形的水遁幽光,悄无声息地朝着海面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东海之中。
东海海眼深处,那蛟尾所化的“焦富”依旧在锁链中“苦熬”,等待着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刑满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