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疯狂砸在研究所厚重的防爆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擂鼓般声响,仿佛要将这固若金汤的建筑撕裂。监控中心内,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陈子序背手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的金属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清脆的嗒嗒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更添了几分紧张。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鹰隼般扫视着面前由十二块高清屏幕组成的监控墙,每一块屏幕都如同一个独立的世界,传递着研究所不同区域的实时画面,共同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警戒之网,覆盖着这座国家最高机密的科研堡垒。他深知,这平静表象下,可能正暗流涌动。
各单位注意,启动二级戒备。陈子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一丝波澜,却通过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传遍了研究所的每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重复,二级戒备。所有人员立即进行身份核验,非必要岗位人员暂时集中到c区休息室,保持安静,等待进一步指示。
指令下达,监控画面中,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研究人员和安保人员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的脸上或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研究所启动二级戒备绝非寻常——但更多的是训练有素的镇定与高效。能进入这里的人,都经过了千挑万选,早已习惯了在高压环境下保持冷静。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核验,脚步匆匆却不显慌乱,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业素养。
陈子序的目光掠过这些画面,心中稍定,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并未减轻分毫。严克俭这条老狐狸,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局?
头儿,陈露露留下的那把钥匙,已经安全送到技术部了。通讯器里传来廖汉生略带喘息的声音,显然是刚从外面一路小跑赶回来,语气中带着完成任务后的一丝松懈,随即又被新的忧虑取代,肖禹楠那小子正全神贯注地破解上面的加密算法,他初步判断,这玩意儿邪门得很,不仅仅是能打开某个物理空间那么简单,似乎还关联着一套复杂到令人发指的权限系统,像是一把双刃剑。
陈子序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严克俭……他了解的那个老对手,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告诉肖禹楠,他对着麦克风,语气加重了几分,给我争分夺秒,不惜一切代价。但也要提醒他,小心谨慎,严克俭既然敢把这东西交出来,要么是他已经不在乎,准备鱼死网破,要么……这本身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引我们上钩。他的指尖敲击桌面的频率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廖汉生的声音斩钉截铁。
挂断通讯,陈子序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那股无形的压力。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最终定格在角落里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画面上。画面中,郝剑正带领着几名精干的安保人员,对研究所的核心区域进行着细致入微的地毯式排查。这位以力量和憨厚着称的熊系壮汉,此刻眉头紧锁,平日里总是挂着淳朴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他体型相符的严肃与专注。他那双据说能徒手掀翻轻型装甲车的蒲扇大手,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名研究员的证件,仿佛那不是一张普通的身份卡片,而是一件稍纵即逝的稀世珍宝,或者说,是一枚可能随时引爆的炸弹,需要他全神贯注地甄别真伪。
郝剑,陈子序按下通话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信赖,重点关注维修人员和外来技术支持。严克俭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安插陈露露这样的棋子,说明他的渗透能力远超我们之前的想象,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他对郝剑的执行力向来是放心的,但此刻,他觉得有必要再次强调。
收到!头儿放心!郝剑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力量感,我已经让所有携带工具包和大型设备的人员暂时集中到b区待命,正在逐个进行身份复核和物品检查,保证一只苍蝇也别想混进核心区!
陈子序满意地点点头,心中那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些许。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郝剑这样的得力干将,就是他最坚实的依靠。这位前特种兵出身的行动组组长,不仅有着熊系男人的稳重和惊人力量,更有着在多年实战中磨砺出的、猎豹般的敏锐直觉和对危险的预判能力。
就在这短暂的平静,连空气似乎都要凝固的瞬间,一阵急促、充满了警惕与愤怒的犬吠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突然从通讯器中炸响,尖锐而急促,瞬间打破了监控中心内的沉寂。那声音充满了原始的警告意味,穿透力极强,即使隔着电波,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狂躁与敌意,仿佛在厉声嘶吼:危险!危险!
陈子序的神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电般扫过所有屏幕:怎么回事?!
头儿!是闪电!郝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转为高度的警惕,它……它对着一个正在检修线路的电工狂吠不止,情况不对!
监控画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切换,锁定了b区的维修通道。画面中,一只通体黝黑、毛发在应急灯下闪烁着健康光泽的德国牧羊犬,正对着一名身穿灰色工装的中年男子发出低沉而凶狠的咆哮。它的耳朵竖立如两把锋利的刀削,眼神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目标,前爪紧紧扒在冰冷的地面上,肌肉贲张,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极具爆发力的攻击姿态,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每一根毛发都仿佛倒竖起来,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它认定的敌人。这就是,郝剑最亲密的战友和搭档,也是研究所公认的功勋警犬,曾多次在模拟演练和实际安保任务中立下赫赫战功,它的嗅觉和听觉,是任何高科技设备都无法完全替代的终极防线。
被闪电死死盯上的那名电工,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中等,略显瘦削,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憨厚笑容,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似乎是检修工作有些劳累。面对警犬如此凶猛的姿态,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但还是努力试图保持着镇定,双手高高举起,掌心向前,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
警官,这……这是怎么了?电工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颤抖,听起来像是真的被吓坏了,充满了无辜和不解,我……我只是按照排班表过来例行检修线路的,证件……证件都齐全的啊,您看……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从口袋里掏证件,手指却显得有些僵硬和不听使唤。
郝剑眼神一凝,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闪电从不无故攻击,它的直觉往往比人更敏锐。他不动声色地给身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加强戒备,自己则缓缓向那名电工靠近,声音低沉而威严:别动!站在原地!把你的手慢慢放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审视着电工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从中找出破绽。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只有闪电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凶狠的低吼,以及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声。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在这狭窄的维修通道中展开。
郝剑伫立一旁,如一尊沉默的铁塔,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清晨的阳光透过研究所厚重的玻璃窗,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凝重。他的目光,鹰隼般锐利,在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电工和蹲坐在脚边的德国牧羊犬“闪电”之间来回逡巡,大脑内部,却如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计算机,分析着眼前的每一个细节。
作为一名在安保战线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专家,郝剑对闪电的脾性了如指掌,甚至超过对自己的某些战友。这只毛色黑黄相间的功勋警犬,已经在研究所这片特殊的战场上服役了五个春秋。五年来,它参与过无数次一级戒备的安保任务,从搜寻隐藏的危险物品到追踪可疑人员,从未出过一次差错,是整个安保部公认的“无声英雄”。郝剑深知,闪电不仅拥有野兽般的敏锐嗅觉和听觉,更对人类细微的情绪变化有着近乎妖异的洞察力,它能轻易分辨出真正的恐惧和刻意的伪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此刻,闪电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电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持续不断的呜咽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它的耳朵警惕地竖立着,鼻尖微微抽动,四肢肌肉紧绷,尾巴也僵直地垂在身侧——这是它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的典型特征。
“你的证件。”郝剑终于开口,伸出的手掌宽厚而稳定,声音低沉得如同碾过碎石的履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电工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惊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他连忙从工装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质证件夹,双手捧着,微微躬身递了过去,姿态显得十分恭谨。
郝剑接过证件夹,指尖传来皮质的细腻触感。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证件夹的边缘和缝线,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可能成为突破口。随后,他才缓缓翻开。
证件照片上的人,与眼前的电工面容一致,眼神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微笑。职位栏清晰地印着“电力维修工程师”,所属单位是“华能电力集团”,印章鲜红夺目。更重要的是,里面还夹着一张研究所签发的临时通行证,上面的照片、姓名与证件完全吻合,公章清晰可见,防伪标识在阳光下闪烁着特有的光泽,用手触摸,能感觉到明显的凹凸感——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合规合法。
“你今天负责哪个区域的检修?”郝剑一边仔细核对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发际线的形状和耳垂的特征,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紧紧锁定着闪电的反应,声音听不出喜怒。
“主……主要是A区和b区的备用线路。”电工的回答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仿佛早已将这些信息烂熟于心,“昨天下午接到的通知,说是有几处线路接头在例行巡检中发现有些松动,需要加固处理,所以我今天一早就赶过来了,想着趁人少的时候尽快处理完,不影响研究所的正常工作。”他甚至还补充说明了原因,显得考虑周到。
“谁通知你的?”郝剑追问,目光如炬,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是设备部的李工,李明远工程师。”电工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道,“他还给我发了检修单,不过我放在办公室了,想着先过来干活,等结束了再去签字确认。”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主动提供了更多佐证。
李明远,郝剑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他确实是设备部的资深工程师,技术过硬,为人也还算正直。而且,根据昨天的值班记录,设备部确实提交过一份关于A、b区备用线路检修的申请,手续齐全,审批流程也合规。一切听起来都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就像一篇精心撰写的报告,找不到任何逻辑漏洞。
然而,脚边的闪电,反应却越来越激烈。它喉咙里的呜咽声已经升级为低沉的咆哮,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它的前爪开始不安地刨着光洁的水磨石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身体紧绷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弓,肌肉块块贲张,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电弓,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这种程度的反应,郝剑只在面对携带武器的亡命之徒或是烈性爆炸物时见过!
“不对劲。”郝剑的直觉在疯狂报警,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本能,如同最灵敏的警报器,在他脑海中发出刺耳的尖叫——眼前这个人,绝对有问题!所有的证件和说辞都可能是精心伪造的伪装,唯有闪电,这只不会说谎的警犬,它的直觉和反应,是此刻最可信的证据。
“把工具箱打开。”郝剑突然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山雨欲来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钉在空气中。
电工的身体在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突然卡壳。虽然这个动作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但郝剑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脸上甚至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好,好的,没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弯腰去拿放在脚边的那个半人高的灰色工具箱,动作却比之前明显迟缓了几分,仿佛那工具箱有千斤重。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工具箱冰冷的金属提手的瞬间,一直处于极度克制状态的闪电,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充满了狂暴的力量和愤怒,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紧接着,它猛地向前扑去,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牵引绳瞬间绷紧!
“拦住它!”郝剑大喊一声,心脏骤然收紧,他知道,闪电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几乎在喊出声的同时,他自己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配枪——虽然在研究所内部非紧急情况不得拔枪,但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站在郝剑身后不远处的两名安保人员也是经验老到,反应极快,在闪电扑出的瞬间便眼疾手快地死死拽住了它的牵引绳。警犬愤怒地挣扎着,全身肌肉贲张如铁,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涎水从嘴角飞溅而出,溅落在光洁的地面上。即使被死死拽住,它依然用尽全力向前猛冲,四只爪子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痕迹,若非两名安保人员体格健壮且早有防备,恐怕早已被它挣脱。
电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野兽般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连连后退,踉跄着差点摔倒,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恐:“警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我真的只是来检修线路的!这狗……这狗怎么突然就攻击我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辜”和“不解”,仿佛自己是天大的冤枉。
郝剑没有理会他声泪俱下的辩解,此刻任何言语在闪电的警告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那个灰色的工具箱,入手沉甸甸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臂发力,猛地将工具箱的搭扣打开——“咔哒”一声脆响,箱盖应声而开。
工具箱内部被分隔成了多个区域,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电力维修工具:十字和一字螺丝刀各两把,规格不同的扳手挂在一侧,尖嘴钳、斜口钳、剥线钳分门别类,还有测电笔、万用表、绝缘胶带……甚至连备用的保险丝和电线都有,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完全符合一个专业电力工程师的配置。
“搜!”郝剑言简意赅,将工具箱递给身后闻讯赶来的两名安保人员,声音冰冷如铁。他知道,最关键的线索,往往就隐藏在最不起眼的细节之中。
两名经验丰富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戴上雪白的手套,开始对工具箱进行仔细检查。他们的动作麻利而细致,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每一件工具都被拿出来,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甚至连螺丝刀的刀头和扳手的开口都用手电筒照了又照,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工具箱的夹层、底部,甚至箱盖的内衬,都被他们一寸寸地摸索、敲打、检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研究所走廊里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电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工装的领口上。他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着额头,眼神中那丝刻意维持的镇定正在逐渐瓦解,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恐惧,如同藤蔓般悄然爬上他的眼底。
“头儿,没发现异常。”一名安保人员站起身,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和失望。另一名安保人员也随之起身,同样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郝剑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是闪电过于敏感了?他看向闪电,警犬依然在愤怒地低吼,身体紧绷,死死盯着电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郝剑的目光再次投向电工,对方在听到“没发现异常”时,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尽管只有一瞬间,却被郝剑捕捉到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郝剑的眼神更加锐利,他的目光落在了工具箱内那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绝缘胶带上……
郝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额角的青筋随着思索微微跳动。难道……真的是闪电搞错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刚要探出脑袋,就被他硬生生掐灭在萌芽状态。他太了解闪电了,这只跟随他多年的德国牧羊犬,不仅拥有野兽般的直觉,更有着钢铁般的忠诚与执着,它的判断,往往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可靠,比大多数人类的誓言都要值得信赖。
“工具箱本身呢?”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陈子序冷静而沉稳的声音,像一道寒光劈开了郝剑脑中的迷雾,“检查工具箱本身。”
郝剑猛地一拍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恍然大悟。对啊!他怎么把这最关键的一点给忽略了!注意力全被工具箱里的常规工具吸引,却忘了这箱子本身可能就是个伪装!
“检查工具箱结构!仔细排查有无异常夹层!”郝剑精神一振,立刻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旁边的两名安保人员对视一眼,迅速会意。其中一人立刻从腰间战术背心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军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他蹲下身,开始对那个看似普通的金属工具箱进行地毯式检查。手指敲打着箱体,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侧耳倾听着回声的细微差别;又用刀尖仔细探查每一处接缝,感受着触感的不同,试图从中找到隐藏的机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突然,那名安保人员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他的眼神聚焦在工具箱底部的一块木板上,这块木板无论从颜色、纹理还是拼接方式上看,都与其他部分并无二致,浑然一体。但在他用刀尖轻轻撬动的瞬间,那块木板却微微向上翘起了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
“找到了!”安保人员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难掩其中的一丝兴奋与紧张,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缝隙随之扩大。
一直站在旁边,脸色本就有些不自然的电工,在听到“找到了”三个字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就是现在!郝剑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那电工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了身边一名毫无防备的安保人员!安保人员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电工则趁机转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拔腿就朝着实验室深处的安全通道方向狂奔!
“抓住他!”郝剑怒吼一声,声如炸雷。他如同出闸的猛虎,脚下发力,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朝着电工逃窜的背影猛扑上去。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此人绝非凡人,工具箱夹层里的东西,必然是惊天秘密!
然而,就在郝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电工后背的瞬间,那名看似身材普通、甚至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身体却以一个违反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猛地转身!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狠辣与迅捷。一道寒光在郝剑眼前一闪而过——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刃闪烁着致命的寒芒,直刺郝剑的咽喉!这一刀又快又准,显然是搏命的杀招!
郝剑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千钧一发之际,多年出生入死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左侧身,同时脖颈急速向后仰起。“嗤啦”一声轻响,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颈侧的皮肤立刻被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温热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脖颈向下流淌。
“找死!”郝剑又惊又怒,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剧痛,一股杀意从心底升腾而起。他左手如铁钳般闪电探出,精准无比地锁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右手则紧握成拳,凝聚全身力量,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向对方的右侧肋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电工的肋骨应声断裂!剧痛让他的脸瞬间扭曲变形。但他眼中却没有丝毫屈服,反而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另一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遥控器,手指颤抖着,就要狠狠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一旦按下,后果不堪设想!是引爆装置?还是别的什么毁灭性的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决定生死的刹那!
一道矫健的黑影如离弦之箭般从斜刺里猛扑而来!
是闪电!
它不知何时挣脱了两名试图控制它的安保人员的束缚——或许是那两名安保人员也被突发状况吸引了注意力,或许是闪电的力量本就超乎寻常。它像一道黑色的旋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在了电工的侧腰!“砰”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受伤的电工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向侧面歪倒,手中的遥控器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几米外的地板上。
郝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左臂猛地发力,右手顺势扣住电工的另一只胳膊,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嘭!”一声巨响,电工被他重重地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晕厥过去。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郝剑已经迅速抽出腰间的手铐,“咔哒”两声脆响,将其双手牢牢锁在身后。
“搜身!仔细点!”郝剑喘着粗气,脖颈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鲜血浸湿了他的衣领,带来一阵阵温热的黏腻感。他死死盯着地上挣扎的电工,眼神锐利如鹰。
几名反应过来的安保人员立刻一拥而上,将半昏迷的电工死死按住,使其动弹不得,然后开始对他进行仔细的全身搜查。他们的动作迅速而专业,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令人心惊的发现接踵而至:他们在电工的鞋底夹层里发现了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衣领内侧缝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毒针,甚至在他臼齿的位置,还发现了一个用于自杀的氰化物胶囊!
“头儿,你看这个!”之前检查工具箱的那名安保人员,此刻手里拿着一个刚刚从那个隐秘夹层里取出来的东西,脸色异常凝重地快步走了过来。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手中的东西非同小可。
郝剑接过,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不由得一滞!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装置,通体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精密线路,正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液晶显示屏。此刻,显示屏上正跳动着一组复杂的数字和符号,旁边还有一个鲜红的按钮,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是炸弹……”郝剑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后怕,“而且……还是个量子通讯器!”
“嘶——”周围的安保人员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如果不是闪电及时发现了工具箱的异常,如果让这个伪装成电工的恐怖分子把这东西安装在基地的某个关键位置,再通过量子通讯器进行远程操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整个基地都可能化为一片废墟!
郝剑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闪电的脑袋。刚才还凶猛无比、如黑色旋风般撞向敌人的德国牧羊犬,此刻却温顺得像个孩子,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亲昵地蹭着郝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而低沉的呜咽声,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对主人的依恋和忠诚。
“汪!”闪电抬起头,对着郝剑叫了一声,声音洪亮而有力,仿佛在邀功,又像是在询问主人是否安好。
郝剑看着闪电,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骄傲。这已经是闪电第三次在关键时刻立下赫赫功勋了。上一次,在人头攒动的国际会议中心,它在数百人中准确识别出了一名伪装成记者、身上携带致命病毒的杀手;再上一次,在一个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VIp休息室里,它硬是从一面实心墙壁后,嗅出了隐藏的微型监听设备。
“把他带到审讯室,我要亲自审问。”陈子序沉稳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传来,这一次,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郝剑,干得漂亮!通知技术部,立刻对那个量子通讯器进行逆向追踪,务必查到它的源头!另外,告诉高局,他的宝贝疙瘩又立大功了,让他准备好给闪电加鸡腿吧!”
郝剑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脖颈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高崇明局长确实把闪电当成心尖上的宝贝疙瘩,逢人便夸,经常在他们这些下属面前炫耀这只功勋警犬的辉煌战绩,简直比夸自己儿子还得意。
“是,头儿!保证完成任务!”郝剑恭敬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我马上就办!”他再次拍了拍闪电的脊背,“走,闪电,我们回家!”
“汪!”闪电欢快地应了一声,摇着尾巴,紧紧跟在郝剑身边,黑色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与可靠。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因为一只警犬的忠诚与敏锐,被成功化解于无形。
雨幕如织,将“昆仑”研究所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阴郁之中,然而,相较于窗外的连绵阴雨,研究所内部的气氛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剧变后,沉淀得更加凝重,仿佛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一幕——警犬闪电的凶猛扑击,电工的惊慌失措与最终落网——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那无形的危险并非远在天边,而是如影随形,近在咫尺。严克俭的渗透,远比他们最初评估的要深得多,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在众人最意想不到的角落,随时可能猛地窜出,亮出致命的獠牙。
郝剑目送着两名安保人员押着垂头丧气的电工离去,那人低垂的头颅下,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与不甘。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脚边的闪电身上。这条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德国牧羊犬,此刻正吐着粉红色的舌头,粗重地喘息着,刚才的扑咬显然消耗了它不少体力,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警惕与忠诚的光芒,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下一次威胁。郝剑心中百感交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过。在这个高科技云集、量子计算机与精密仪器无处不在的时代,在这个充满了冰冷阴谋和彻骨背叛的无声战场上,有时候,反而是动物最原始、最纯粹的直觉,以及那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忠诚,成了守护安全最可靠、也最令人动容的武器。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闪电毛茸茸的脑袋,指尖传来温热而坚实的触感。“走吧,伙计,”郝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难掩其中的欣慰与感激,脸上露出了连日来难得一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去给你加餐,奖励你一块最大的牛排。”
仿佛听懂了主人的承诺,闪电兴奋地摇了摇粗壮的尾巴,尾巴拍打在郝剑的裤腿上,发出“啪啪”的轻响,它还人性化地扬起头,对着郝剑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欢快的“汪呜”声,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邀功。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如同昙花一现,郝剑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虑。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小小的插曲。严克俭既然已经不惜动用安插在内部的人手,试图在研究所内安装炸弹,这无疑传递出一个危险的信号——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变得急躁。这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更猛烈的攻击,必然还在后面,如同酝酿中的海啸,正积蓄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迅速切换回职业状态,拿起胸前的通讯器,沉声下令:“各单位注意,保持高度警惕,加强巡逻密度。”他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地传到每个安保人员的耳中,“敌人并未放弃,很可能还有后手,绝不能掉以轻心!”
监控中心内,光线略显昏暗,只有无数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陈子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他紧盯着主屏幕上郝剑与闪电并肩离去的身影,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一切。刚才警犬立功的整个过程,他都通过遍布角落的摄像头尽收眼底。他下意识地轻轻抚摸着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陷入了沉思。严克俭……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他的神经,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和深深的忌惮。这个对手的狡猾与狠辣,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良久,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对着面前的麦克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肖禹楠,那把钥匙的破解工作,现在有进展吗?”他指的是从之前截获的“暗星”成员身上找到的那个加密存储设备,他们姑且称之为“钥匙”。
几乎是瞬间,技术部传来了肖禹楠略显兴奋,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键盘敲击的密集声响:“快了,头儿!就快了!”肖禹楠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而有些沙哑,但难掩其中的激动,“这玩意儿的加密算法确实复杂得变态,用了好几种军方级别的混合加密方式,差点把我cpU都烧了!不过,难不倒你家肖大神!”他习惯性地吹嘘了一句,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再有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我保证,一定能把它给解开!”
“很好。”陈子序微微点了点头,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眼中闪过一抹热切的期待,“我要知道,这个被严克俭如此看重的‘普罗米修斯’,它的核心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秘密,很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是严克俭及其背后组织“暗星”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核心。而严克俭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冒着彻底暴露的风险也要夺取它,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颠覆国家,还是为了满足其个人的野心?这背后隐藏的巨大阴谋,让陈子序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突然响彻整个研究所!那凄厉的声音划破了所有区域的宁静,带着令人心悸的紧迫感。
“警告!警告!检测到强烈的异常量子波动!能量级别极高!”通讯器里传来凌希玥带着明显惊慌和急促的声音,这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量子物理专家,此刻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位置……位置初步锁定在核心反应堆区域!重复,异常波动源在核心反应堆附近!”
陈子序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眼神锐利如刀。
来了!严克俭的后手,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直接、也更致命!核心反应堆,那可是“昆仑”研究所的心脏,一旦那里出现任何差池,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研究所都可能化为一片焦土!
“各单位注意!立即进入最高戒备状态!”陈子序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遍了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廖汉生!立刻带领你最精锐的应急小组,不惜一切代价,控制住反应堆区域!确保反应堆安全!郝剑!你继续带领你的人,对所有区域进行拉网式排查,尤其是那些偏僻角落,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员和可疑物品!肖禹楠!给我争分夺秒,加速破解‘钥匙’!我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危机,如同黑色的潮水,已经悄然降临。而这一次,被逼到墙角的严克俭,又会亮出什么样的底牌?是更疯狂的破坏,还是更诡异的渗透?陈子序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以及整个“昆仑”的守护者们,必须赢!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燧人氏”项目的未来,也为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却已长眠在这条隐秘战线上的战友们的英魂!
他的目光再次坚定地投向监控屏幕,屏幕上,各单位人员正紧张而有序地行动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坚定和破釜沉舟的决绝。这场与“暗星”组织的殊死较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他,陈子序,以及他所带领的这支队伍,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