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手指僵在半空。
两个保温舱,G-08,银吊坠,还有那句“欢迎回家,姐姐”。
风还在吹,降落伞缓缓落地,江叙白把我护在怀里,腰侧的装置稳稳撑住我们下坠的力道。保安抬头看,眼神里全是惊讶,像看见从天上掉下来的活神仙。
我没心思演感动戏码,一沾地就抽出手,把U盘塞回黑绳缠好。这玩意儿刚才明明插进了顾明远的终端,怎么又在我手里?复制品发烫,像是刚跑完一场数据马拉松。
江叙白落地后第一件事不是拍灰,而是掏出干扰器扫了一圈信号。他皱眉:“私人频段被屏蔽了。”
我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我跟师父联系。”
回家路上,我反复调用记忆回放,把昨夜小区监控从头到尾过三遍。门卫换岗、巡逻车拐弯、便利店打烊……一切正常。没人跟踪,没可疑车辆,连只野猫都没多看我们一眼。
可越是平静,越让人头皮发麻。
我爸妈早说了今天要给我庆生,蛋糕点的是网红款“云朵森林”,奶油上撒金粉,拍照能刷爆朋友圈的那种。结果我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快递就到了。
敲门的是个穿工服的小哥,头也不抬,递了个巴掌大的礼盒就走。我接过手时还愣了一下——没单号,没寄件人,连快递公司logo都没有。
直觉告诉我,别碰。
但我还是打开了。
盒子里面垫着黑色丝绒,静静躺着一枚银质吊坠。
和我颈间这一块,一模一样。
只是表面覆了一层淡紫色粉末,像晒干的薰衣草碎屑,但我知道不是花。
是毒。
我立刻戴上手套,把吊坠封进密封袋。指尖刚离开盒子底部,就摸到一行刻痕——“生日快乐,妹妹”。
宋璃写的。
我闭眼启动记忆回放,画面瞬间倒带至凌晨三点零七分,小区东侧物流通道。监控角落闪过一个身影:短发、囚服、手铐反扣背后——正是宋璃。
她站在铁门外,将包裹递给一名穿灰色风衣的女人。那人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人。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再往后,监控被清除了。
我睁开眼,心跳平稳,手也没抖。这种小把戏,还不够资格让我慌。
真正让我警觉的是,宋璃人在监狱,居然还能调动外部执行者。说明顾氏残余势力没散,甚至可能已经转入地下暗网,开始新一轮布局。
我立刻检查全屋门窗,确认无撬动痕迹。内鬼没进来过,威胁来自外部远程操控。保险起见,我把吊坠放进防辐射盒,准备通过跳板协议传给师父检测成分。
信号刚发出,提示失败。
私人加密频段被屏蔽,连备用信道也被干扰。
我正想打电话给江叙白,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木屑飞溅,门锁直接崩飞出去。
江叙白冲进来,外套都没穿,衬衫领口扯歪了,呼吸急促。他一眼盯住餐桌上的蛋糕,声音冷得像冰:“别碰!奶油里有神经毒素。”
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蛋糕?”
他甩出手机截图,是一段刚截获的聊天记录。配送员和一个匿名账号对话:
“货已放进蛋糕,面具插刀作信。”
“收到,确保她亲手切。”
镜头切到餐桌上,原本洁白的奶油上,被人用巧克力酱写了三个字母:d-E-A-d,后面画了个斜杠和N,拼成“dEAd ENd”。水果刀笔直插在中间,刀柄上贴着一张狐狸面具简笔画。
我看着那张面具,笑了。
上次见它,是在单元门口的纸条上。顾明远留的,仪式性宣告。现在又来了,还是同一套剧本。
“他们挺执着啊。”我说,“非得搞生日惊喜局。”
江叙白走近两步,站在我身侧,目光扫过四周:“你一个人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异常?”
“一切正常。”我边说边拿出备用手机,咔嚓咔嚓把现场拍了个全套,“我已经格式化原设备,防止数据逆向追踪。”
他点头:“做得对。”
我没动蛋糕,反而拿起叉子,笑着挖了一小块奶油送进嘴里。
江叙白瞳孔骤缩:“你——”
“放心。”我嚼了两下咽下去,“微量毒素不会立刻发作,而且我随身带着解毒剂。”
其实我没吃。那是障眼法。真正的奶油样本,已经被我用叉子底部的微型采集器悄悄取走了。
我打开班级群,编辑一条消息:“感谢神秘人送的生日惊喜!太用心了!”附上蛋糕照片,点击发送。
江叙白瞪我:“你疯了?万一他们看到你在装没事?”
“就让他们看。”我眯眼,“我倒要看看,谁会来收反馈信号。”
话音未落,手腕上的黑绳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手机提示。
是藏在绳结里的微型接收器。
绿灯一闪,一闪,再一闪。
信号源不在附近,在城南方向。
江叙白立刻掏出干扰枪对准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小区路口,车牌被泥巴糊得严严实实。
“有人在蹲点。”他说。
我冷笑:“那就别让他们白来。”
我迅速从书包夹层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趁整理桌布时,不动声色贴在蛋糕盒底部。只要对方派人回收“礼物”,就会自动带回这个小玩意儿。
江叙白站在我旁边,手指一直扣着干扰枪扳机。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等我下一步指令。
我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十七分。
游轮生日会,六点准时启航。
邀请函早上就收到了,署名是“老朋友”。我没回,也没拒绝。现在看来,这场聚会根本就是个局。
但我不怕。
越是平常的日子,越容易藏杀机。而我最擅长的,就是在微笑中织网。
我拿起手机,拨通师父号码。
占线。
我又试了一次,还是不通。
江叙白低声说:“别打了,他那边可能被清场了。”
我放下手机,摸了摸颈间的吊坠。
宋璃以为毒粉能吓住我?
顾明远以为“姐姐”两个字就能唤醒什么?
笑话。
我才是那个能把废物变武器的人。
我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底层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水很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清醒得像刀割。
然后我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打开电视,调到综艺频道。笑声震天响,嘉宾在玩你画我猜。
江叙白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像尊门神。
我回头看他:“你不累吗?”
“不累。”他嗓音低,“你坐着,我站着就行。”
我笑:“那你站吧。”
电视里主持人喊:“最后一题!提示词——狐狸!”
镜头切到选手,比划一个耳朵尖尖的手势。
我盯着屏幕,忽然问:“你说,宋璃为什么叫我妹妹?”
江叙白沉默两秒:“因为她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窗外夕阳西沉,楼下的黑车还没走。
我手腕上的接收器,第三次亮起了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