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井盖里爬出来，草叶上的露水蹭了满脸，江叙白在旁边咳了两声，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那U盘……还能用吗？”他喘着气问，手指按在渗血的手腕上，领带早就扯下来当止血带了。
我没说话，直接把黑绳U盘从校服夹层里抽出来。这玩意儿藏了八年，连洗澡都没摘过，师父说过，它比命还重要。
我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读写器——这东西是夜枭塞进我书包的那天就说了：“哪天你被人追到没路走，就把它打开。”
现在就是那天。
蓝光一闪，系统启动。屏幕上跳出熟悉的黑色界面，角落有个蜘蛛图标缓缓张开腿，我的代号“Silent”浮现在登录框里。
“成了。”我咧嘴一笑，“暗网，我来了。”
江叙白蹲在我旁边，眉头皱成一团：“你要发什么？”
“顾氏的基因实验记录。”我边敲代码边说，“还有宋璃被关在冷冻舱的画面，全是我‘记忆回放’里扒出来的真东西。这次不玩虚的，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他沉默两秒，忽然冷笑：“你就不怕这是个局？万一有人等着你发帖，好顺着网线找上门？”
“怕啊。”我点了发送，“但我更怕他们删干净了证据，再换个新剧本继续演。现在我俩身份都乱套了，再不出手，回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帖子发出的瞬间，我顺手埋进了“影蛛”病毒。这玩意儿是我改了三个月的产物，表面是个下载链接，谁点谁中招。它不偷数据，只记Ip地址，像条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爬进对方设备，然后给我回传真实位置。
“好了。”我收起读写器，抬头看他，“接下来，等鱼上钩。”
“等多久？”
“十五分钟。”我说，“要么没人理我，要么……有人坐不住。”
我们俩靠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天已经亮了，街上开始有早班公交叮叮当当地跑。我盯着屏幕，心跳比平时快了一倍，但脸上还得装淡定。
江叙白一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悬赏人真是江氏内部的人，那这一仗，他得亲手打。
十分钟过去，论坛风平浪静。
第十二分钟，一条加密私信弹出来：
【账户“清道夫”已发布千万悬赏，目标：清除《顾氏基因实验全记录》所有副本及传播者。】
我挑眉：“来了。”
江叙白凑过来扫了一眼：“清道夫？听着像个扫垃圾的。”
“可不是嘛。”我冷笑，“专门清理真相的清洁工。”
我调出“影蛛”的后台日志，发现病毒虽然被拦截，但在穿透第二层防火墙时卡了一下——那一瞬间，流量出现了微妙延迟。
这种延迟很特别，像是内部网络协议在识别权限。
“这延迟……”我眯眼，“跟江氏生物内网的响应节奏一模一样。”
江叙白脸色变了：“你是说，悬赏人就在江氏总部？”
“不一定在总部大楼，但肯定用的是内部线路。”我快速复制一段十六进制代码，通过加密频段发了出去，“你那边能查吗？”
他掏出手机，解锁时指尖有点抖。三分钟后，警报声响起。
“靠。”他盯着屏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异常流量最终汇聚点——江氏生物主控机房。”
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巧合。
这意味着，“清道夫”不是随便找个跳板伪装身份，而是根本就没打算完全隐藏。他留了破绽，像是故意让我们发现。
“有问题。”我说，“太容易了。正常人不会犯这种错。”
江叙白却突然站起身，把染血的领带重新缠紧：“所以该我去看看。”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去总部。”他语气平静，但眼神硬得像铁，“我现在还是江家继承人，刷脸能进三层以上区域。你留在外面接应，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删帖断链。”
“你疯了吧？”我抓住他手腕，“里面要是设了局，你进去就是送死！”
“那你也别忘了。”他低头看我，嘴角扯了下，“我是那个被注射过基因优化剂的人。他们要的不是我死，是我的身体数据。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当场动手。”
我咬牙：“可你手臂还在流血！”
“这点血够呛死人？”他笑了一声，“再说，我不去，你怎么确认Ip是不是真的？总不能指望黑客论坛给你发个定位截图吧？”
我噎住。
他说得对。
我们现在就像蒙着眼走路，唯一能看清前方的，只有这一条线索。如果放弃，就等于认输。
而我们已经逃了一整夜。
我不想再逃了。
我松开手，从黑绳上解下U盘，塞进他口袋：“这个拿着，万一系统需要双密钥验证，你能顶一阵。”
他看了我一眼，没推辞，只是轻轻捏了下我的手指：“等我消息。”
我点头：“别逞英雄，活着回来删差评。”
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
“沈知意。”他背对着我，声音很轻，“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你记得关掉系统。”
我没回答。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怕。
怕有一天，他会变成另一个宋璃，被程序控制，被记忆篡改，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
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上了车，车子启动，驶向城市另一端的玻璃大厦群。
我打开监控界面，锁定江氏生物总部的外联网络状态。
十分钟后，系统提示：目标设备接入内网。
又过了五分钟，“影蛛”后台突然刷新一条记录：
【追踪成功：真实Ip已锁定，归属地——江氏生物总部b区3楼主控室。】
我盯着那个地址，手指慢慢收紧。
不是跳板。
不是伪装。
是真的。
就在这时候，江叙白的消息来了：
“我在三楼走廊，看到了自己的病历档案柜。编号b-07，标签写着‘待激活体’。”
我心头一震。
下一秒，屏幕闪了一下，一行字自动跳出：
【远程指令触发：删除所有缓存数据，启动反追踪倒计时60秒。】
我猛地意识到不对。
这命令不是我发的。
也不是江叙白。
是系统自己启动的。
我飞快敲键盘试图拦截，却发现权限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而在江氏生物大楼三楼，一道金属门缓缓滑开，穿白大褂的人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注满蓝色液体的针管。
江叙白后退一步，撞上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