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张泛黄的纸片,手指有点抖。不是害怕,是那种——你终于抓到证据了,但发现对方早就给你铺好了坑的感觉。
吊坠还在胸口发烫,像块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巧克力派。刚才在图书馆顶楼看到的照片、听到的“摇篮曲”、还有那句“钥匙在孩子身上”,全都在脑子里转圈。但我没时间emo,现在得搞点实在的。
我低头看了眼碎纸机。老式那种,铁皮外壳掉漆,出纸口卡着半截纸条,像是谁塞进去后拔了一半又放弃治疗。这玩意儿估计比我们班主任年纪还大,连自动断电都没有,难怪周明敢拿来销毁文件——她以为没人能从这种古董里翻出东西。
可她忘了,我有记忆回放。
三日前下午三点零七分,周明拎着她那个浅绿色帆布包进来,站在这台碎纸机前整整十七分钟。期间她打开侧盖清理纸屑,动作熟练得像每天倒垃圾。那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心理老师,为啥定期来档案室碎文件?除非……她在处理见不得光的通信记录。
今天暴雨刚停,巡检延迟,监控死角还没修好。机会来了。
我掏出金属发卡,插进出纸口轻轻一撬,齿轮发出“咔”一声轻响。倒转两圈,一张残破的信纸缓缓退出来。
“沈太太,孩子很健康。”
几个字,直接给我cpU干烧了。
这不是普通的问候,这是确认收货。
而且落款日期是2005年9月——我十岁生日那年。
背面三个字:顾明远。
我差点笑出声。这签名写得跟刻碑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幕后黑手。更绝的是,“沈太太”这个称呼,坐实了养母的身份。她不是被迫的,她是长期合作伙伴!
我迅速拍照存档,把纸片塞进内衣口袋。贴身藏着,比U盘保险多了。正准备撤离,门口传来脚步声。
稳、准、轻,带着薰衣草味。
周明站在那儿,手里捏着根电击棒,蓝光一闪一闪,像极了夜市卖的发光气球。
“小野猫,”她声音软绵绵的,“档案室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哦。”
我没动,也没装傻。这种时候演无辜等于送人头。
“周老师,”我反手把手机塞进裤兜,拇指已经滑开了录音键,“你知道现在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她眯起眼:“你说说看?”
“是电子遗嘱。”我说,“比如我设了个程序,如果七分钟内没手动取消,这段对话和信件照片就会自动群发给五个不同邮箱,包括市局刑侦科、教育局纪检组,还有我爸的私人秘书。”
她手腕一抖,电击棒差点脱手。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你以为他们会信你?一个小姑娘,拿着半张破纸就说人家二十年通信?”
“那要是再加上音频呢?”我笑了笑,“比如你现在说的话,一字不漏。”
她脸色变了。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校园午后的安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我上个月偷偷报备过的“可疑人员活动预警”终于被触发了。
但她不敢赌。
周明咬了下唇,慢慢收回电击棒,塞进包里。紫檀木串晃了晃,她转身要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以为拿到一张纸就赢了?游戏才刚开始。”
“我知道啊。”我整理了下校服领子,“所以我从来不玩‘你以为’的游戏,我只玩‘证据链闭环’。”
她走了。
我靠在墙边喘了口气,心跳快得像在赶早八课间操。但脸上一点没露怯。这些年练出来的本事,就是能在心里骂娘的同时,脸上笑得像个班干部。
我把手机拿出来,确认录音保存成功,顺手把照片上传到云端加密文件夹,命名:“养母与顾总的二十年爱情长跑”。
然后删掉本地缓存。
干完这些,我才走出档案室。走廊空荡荡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照在地板上那道旧裂痕上。我踩过去的时候,听见自己鞋底和瓷砖摩擦的声音,像某种摩斯密码——算了,我现在烦死摩斯密码了。
接下来怎么办?
报警?不行。证据太零碎,顾明远有的是办法洗白。
告诉江叙白?更不行。这家伙最近总用那种眼神看我,搞得我一说话就心虚。
我自己查?对,这才是Silent的作风。
我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它还在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也许它真是一把钥匙,只是现在还没找到对应的锁。
走到教学楼后侧,操场上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
“同学们!今天体验高空项目,安全扣一定要检查清楚!”
我抬头看了眼攀岩墙,心里咯噔一下。
宋璃穿着粉色运动背心,正站在器材区旁边帮忙分发装备。她看起来人畜无害,笑得像朵小白花,可我知道,这丫头连指甲油都涂成暗红色,做事从不留活口。
她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微扬。
我也笑了。
咱俩谁怕谁啊?
我走近器材架,伸手去拿自己的安全扣。金属冰凉,表面光滑,看不出问题。但我记得上周物理课讲过,劣质合金在强光下会有细微色差。
我举起来对着太阳照了一下。
边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工具强行拧松过又复原。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意外磨损。
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慢慢放下安全扣,目光扫向宋璃的方向。她正低头系鞋带,动作自然,可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微微勾了一下——那是她撒谎时的习惯动作,上次在考场被我揭穿作弊也是这样。
我掏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反向录像。镜头里,她起身时悄悄把手里的小金属片扔进了花坛。
我记住了位置。
这时体育老师喊我名字:“沈知意!发什么呆?快戴上准备!”
“来了。”我应了一声,把安全扣放回原位,转身走向更衣室,“老师,我换条裤子就来。”
其实我不打算换。
我只是需要三分钟,去花坛里捡个“小礼物”。
顺便想想,待会儿该怎么让某些人体验一把什么叫“高空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