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外面磨磨蹭蹭到饭点,才往家里走去,像极了和爸妈闹了别扭,想借着饭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小孩。
院子里的家具都已经搬回去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了一堆裤子,是魏然刚给她买的,一边儿还挂了两件魏然的衣服。
江月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听见房间里有做饭的声音。
走半道上脚步一拐,慢吞吞地走到晾衣绳旁边开始观察起自己的新裤子。
这几件裤子都是牌子货,说不上奢侈品的那种,但是也是国名度比较高的牌子,一条裤子差不多都要二百块。
不知道魏然怎么洗的,裤腰和裤脚摸着还挺软的。
江月不太爱穿裤子,也没别的原因。
只是江月的衣服都是保姆洗的,保姆大多时候洗衣服都比较敷衍了事,随便放进洗衣机里拿冷水洗一遍。
有时候洗衣液放多了,裤腰和裤脚总是又干又硬,磨的江月身上的皮肤发红。
魏然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江月伸着手,一条一条挨着戳裤子,戳完了就走到最前面再戳一次。
魏然靠着门,没什么情绪:“裤子惹你了?”
江月总算熬到魏然出来了,她不易察觉地抬了抬头,等着魏然请她进去吃饭。
江月收回手指,改戳为锤,一拳头锤到裤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裤子倒是没惹我,惹我的另有其人。”
魏然掀了掀眼皮:“哦。”
他转身进门。
江月气的头发都炸了。
就这?
就这??
不和她道歉,然后哄她去吃饭吗?
两个人上一次的谈话还让江月如鲠在喉。
魏然给了江月好大的没脸,现在居然对她还这么冷淡,江月无比地确定,魏然根本就不喜欢她。
这个结论让江月无法接受。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进去,站在门口,抬着下巴:“魏然,我们谈谈。”
魏然手里端着盘子放在桌子上,勉强应了一声敷衍她。
江月拽住魏然的胳膊:“魏然,你别敷衍我,你听我说话。”
魏然看了一眼江月抓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你说。”
江月试探着旧事重提:“我之前在书房外面听见过你和我爸说话,我爸说,你本来应该把他的五十万的货款给收回来的,他问你钱去哪儿了。”
江月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魏然,你把这五十万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魏然对上江月的视线,蓦地笑了:“江月,你想要这五十万?”
江月点了点头,难得有些低声下气:“你把这笔钱给了我,我就不打扰你,等比赛后搬出去好不好。”
江月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魏然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魏然扒拉开江月的爪子:“去吃饭。”
江月坐在椅子上,继续眼巴巴地看魏然:“那钱...”
魏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今天中午煮了挂面,上面放着小青菜和煎鸡蛋,一旁的碟子里是虾酱。
江月的碗里只有一小把挂面,一旁的碟子上还有些浇了沙拉酱的紫甘蓝和圆白菜。
江月吃得心不在焉的,最后挂面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她习以为常地把碗往魏然身边一推:“我吃饱了,我要睡觉了。”
不过两三天,江月就养成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习惯。
魏然接过来吃掉,看着江月钻进被子里,也就没洗碗,而是躺在了沙发上。
魏然昨晚一晚没睡,在码头边最便宜的宾馆住一晚要八十,以前魏然在江家和白沙岛上两头跑的时候,魏然基本上就是在码头上找个地方坐一夜,吹吹海风。
不过昨晚没睡也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魏然昨天上午去水产市场卖货的时候,以前魏然合作惯了的王三和他说,海市有人在找他。
王三一边翻魏然桶里的海货,一边说:“就是江大鱼以前那个一起跑船的兄弟。”
魏然拿烟的手一顿:“陈斌?他找我干什么?”
魏然的心提了提,直到王三说:“之前江大鱼不是有一批货款没回拢么,五十万,谁不知道这笔钱当初是你负责的。”
“江大鱼死之前,从陈斌手里拿了两百万的面儿,不知道卖到哪儿了,只给了陈斌五十万定金,现在陈斌跟疯了一样,把江大鱼的几套别墅翻得底朝天,听说到处找江大鱼留下的钱。”
魏然看着手里的烟明明灭灭:“他想要这笔钱?”
王三把桶里的海货分门别类的放好:“这桶给你两万三吧,不光是这笔钱,你今天下码头的时候没发现有人在码头守着么?陈斌派人把码头和火车站都守着了,就等着江大鱼那个会跳芭蕾的女儿。”
“加上江大鱼他姑娘,也抵不过货款的,谁知道呢。”
“要我说,江大鱼死了还是跑了都说不准呢,他手上一堆烂摊子,早就资不抵债了。”
魏然没吭声。
王三嘴里说的面儿,是从金省走私来的一种以咖啡因为主要成分的毒品,长得像白面,金省煤矿多,大货车也多,很多货车司机为了提神喜欢抽这个。
后来不知道是谁带上船了,那些工资高但是在海上飘的船员,就喜欢买点面儿去船上吸。
这几年这东西在海市的码头间十分流行。
陈斌和江大鱼当初是一起跑船的生意,后来江大鱼开了自己的船运公司,陈斌却改行开始倒腾海货,两个人顾念过去的兄弟情谊依旧合作。
去年陈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门路,开始带江大鱼插手这门生意。
这已经是犯罪了。
魏然和江大鱼翻脸,就是因为发现江大鱼在搞这个。
江大鱼让他去收的货款,就是这批货卖出去的钱。
魏然发现后,转头就走了,不光没把货款收回来,还带着这些年江大鱼资助他的钱和赚到的工资统统还了回去。
那晚江大鱼发了好大的脾气。
魏然声音透着冷:“江总,你这样迟早翻车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总要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吧。”
江大鱼脸上满是狠辣,手指戳在魏然的脸上:“老子用你教我怎么做事?”
“魏然,你他妈是老子养的一条狗,你一个聋子,没有我,你和你那个病怏怏的妈早就死了。”
魏然平静极了:“但现在我还活着,你却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