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方野和李洋并肩往教学楼走。
刚走出食堂不远，就在林荫道上迎面碰见了刚从旁边小卖部出来的陈友杰。
李洋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打个招呼。
可陈友杰就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两个人一样，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两棵树。
李洋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只剩下尴尬和一丝落寞。
他看着陈友杰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以前他和陈友杰关系真的很不错，一起打球，一起偷偷吐槽老师，一起去小卖部，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形同陌路。
方野看着李洋僵住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李洋这才回过神，放下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跟上方野的脚步，“嗯。”
他心里清楚，就算陈友杰现在幡然醒悟，跑来跟方野道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几乎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难以弥合。
方野心里对此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不会原谅陈友杰。
不仅仅是因为举报本身，更是因为这种行为背后透露出的卑劣和背叛。
这次可以因为嫉妒举报作弊，下次谁知道会不会又在背后捅刀子。
对于陈友杰这样管不住自己嫉妒心、还会采取阴暗手段的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远离。
陈友杰既然选择了私下举报，就应该准备好承担相应的后果。
在任何圈子里，打小报告的人都令人不齿，更何况是举报自己身边的朋友。
因此方野就没打算再接纳陈友杰。
李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陈友杰。
其实他还以为陈友杰下课或者放学，会跑回来找林芊雪呢。
不过他也知道，陈友杰很好面子，这次因为成绩垫底被调出重点班，估计自己都觉得丢人，没脸回一班。
但是李洋更担忧陈友杰会变得更极端，他还是第一次在陈友杰脸上看到那么冷漠的表情。
他很清楚陈友杰举报方野，八成就是因为林芊雪的缘故，吃醋嫉妒！
加上上次在天台又挨了揍，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但陈友杰可能背后使绊子，很难提防。
李洋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犹豫了一下，试探性问道，“野哥，要不我找个机会，私下跟他谈谈？
其实有点矛盾摩擦也正常，很多时候说开了就好了，当不成朋友，也别当敌人。”
李洋是真不想看到两人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洋，眼神很平静，摇摇头，“不用了，这件事没有谈的必要。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和他，以后就当不认识。”
李洋看着方野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认真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好吧，野哥，我听你的。”
两人回到教室。
李洋甩了甩头，想把这些烦心事都甩出去。他拿出书本，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这次月考进步了十几名，没有让他骄傲自满，反而像是一剂强心针，给了他巨大的激励！
以往中午他总要趴着睡个午觉，但今天他精神亢奋，一点困意都没有，直接开始攻克上午数学老师布置的卷子。
遇到卡壳的地方，他也很自然地跟旁边的方野请教。
“野哥，这道题，辅助线是这么做吗？我总觉得后面推导不下去了。”
方野侧过头，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简单画了两笔。
“你这个思路有点绕了。你看，从这里连接这个点，是不是更直接？”
李洋盯着草稿纸，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谢了野哥！”
说完，他立刻埋头重新演算起来。
方野看着李洋努力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往常他也会趁午休安静的时候做题。但今天他感觉有点无聊。
高中的知识点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难度了，能提升和挖掘的地方少之又少。
再投入大量时间进行重复性的学习和刷题，效益实在太低。
方野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开始思考现在这个阶段，除了按部就班地上学，还能做点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前排的萧楚生。
这个世界的“天命主角”，此刻正坐得笔直，似乎在认真看书。
方野知道，按照原定的“剧本”，萧楚生在上大学之前，就会利用重生的先知先觉，捞到他的第一桶金，而且不止一桶。
具体来说，是先靠写点东西和倒卖些小东西赚了点启动资金，然后最关键的一步，是把赚来的钱拿去赌球，凭借对某场重要比赛结果的精确记忆，真正赚到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要截胡吗？”
方野犹豫了，如果他想，完全可以提前把萧楚生计划中的那些“机遇”抢过来，这样来钱确实快，也省事。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萧楚生起初靠小打小闹赚的那点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而那个被萧楚生视为“第一桶金”的赌球，其收益在见过更大世面的方野看来，也只不过是“小钱”而已。
更重要的是，方野对单纯复制别人赚钱路子并不感兴趣。
他抛开关于萧楚生的思绪，开始更深入地审视自己。
重活一世，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前世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拥有了令人羡慕的学历和职位，也积累了不小的财富，算是世俗意义上成功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他总觉得，生活中似乎少了点什么。
仔细想了想，现在他明白了，他缺少的是一种纯粹的激情和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目标。
积累财富不应该是终极目标，它只是实现目标时顺带手的事情，或者说一种工具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截胡挺有意思的。
一直到上课，方野都还在思索自己的人生规划。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宋千瓷正歪着头盯着他，似乎对他难得“发呆”的样子很感兴趣。
正在讲课的秦梦然目光扫过全班，正好捕捉到了宋千瓷“开小差”的一幕。
“宋千瓷，”秦梦然点了她的名，“你来讲一下这题考什么。”
宋千瓷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光顾着观察方野走神了，秦梦然讲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旁边的沈繁星。
沈繁星小声提醒，“过去进行时...”但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如同蚊蚋，宋千瓷根本听不清。
就在宋千瓷准备硬着头皮胡乱说点什么的时候，方野头也没抬，目光依旧看着自己的桌面，用只有他们附近几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宋千瓷。
宋千瓷耳朵一动，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考过去进行时！”
秦梦然点了点头，“嗯，对的，坐吧。上课要认真听讲。”
宋千瓷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她忍不住又偷偷瞄了方野一眼，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佩服。
这家伙刚才明明在发呆走神，怎么还能知道老师问了什么，甚至连答案都一清二楚。
难道可以一心两用？有点厉害。
......
下课铃声响起。
宋千瓷收拾好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趴在了方野的课桌边缘，看着他，语气故作随意，“喂，方野。”
方野侧起头，“嗯？”
“周末那个骑行，我也一起去。”
方野看了她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行。那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别太远。”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宋千瓷心里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好！包在我身上！我肯定找个风景好又适合骑车的地方。”
旁边的李洋不由多看了眼宋千瓷，他感觉自己可能发现了不得了事情。
他看向沈繁星，似乎没有说也要一起去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李洋考虑自己周末到底要不要去了。
不去的话，方野和宋千瓷就能单独相处了。
只不过那样一来，沈繁星的机会就小了。
李洋以前还开玩笑喊沈繁星“嫂子”，其实不是乱喊，他能感觉到方野就沈繁星还是不太一样的。
只是后来夏芷晴半路杀出，传出周末约会的绯闻。
现在李洋也不知道该认谁当“大嫂”了。
但宋千瓷气场太强，他不敢乱喊。
........
宋千瓷没想那么多，她单纯觉得无聊，朋友又不在中海。
她看方野还算“顺眼”，打算一起玩，倒不是李洋想的那样。
不过说出来之后，她就舒服多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宋千瓷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一边吃饭一边认真地查找起来。
她筛选了几个地方，最后选定了一处靠近音乐公园的沿河绿道。
路面平整，环境优美，绕行一圈大概二十公里左右，路程正合适，不会太累。
骑行结束，如果还有精力，还可以去旁边的音乐公园逛一逛，听说周末经常有表演。
而且晚上还有音乐喷泉可以欣赏。
“嗯，就这里了！”宋千瓷满意地确定了地点。
不过她还得赶紧联系家里，把自行车尽快空运过来才行。
如果来不及的话，就直接去买一辆。
沈繁星看着宋千瓷兴致勃勃地查询信息，很是羡慕。
不过她去不了，也只能羡慕了。
晚自习开始的铃声还没响，宋千瓷就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跟方野讨论起周日的具体安排。
“方野，地方我找好了！就在城东那边，靠近音乐公园有一条专门的骑行绿道，沿着河，风景据说特别棒！一圈大概二十公里，我们骑慢一点，中途可以休息，拍拍照什么的。”
方野一边整理着晚自习要用的卷子，一边听着，偶尔点点头，“嗯，可以。你认识路就行。”
“放心吧！我查好地图了！”宋千瓷信心满满，“那我们周日早上八点，还是校门口集合？”
“嗯。”方野应了一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千瓷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转回身。
李洋听着宋千瓷描述的骑行路线，偷偷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位置，眉头微微皱起。
他凑近方野，压低声音，“野哥，那地方我看了一下，从学校过去可不近啊，骑过去估计得一个多小时。要不要再商量下，找个近点的？”
他话音刚落，宋千瓷就敏锐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李洋，你嘀咕什么呢？地方我都选好了，风景绝对一流！骑过去那点路算什么，正好热身了！”
李洋看着宋千瓷那不容置疑的兴奋劲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挠挠头，讪讪一笑，“没说什么。远点就远点吧，我无所谓，反正我体力好。”
李洋其实主要是担心细皮嫩肉的大小姐骑不了那么远，但看宋千瓷这劲头，估计平时也没少运动，是自己多虑了。
方野对此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就那里吧。”
骑行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李洋也不再纠结距离问题，收敛心神，拿出数学卷子开始埋头苦干。
遇到绞尽脑汁也解不出的难题，他很自然地问一下旁边的方野。
“野哥，这道函数与导数的综合题，第二个问，我卡在这里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方野侧过头，扫了一眼题目，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关键点。
“这里，你忽略了当参数a等于这个临界值时，导函数零点的情况需要单独讨论。看，这样分类就清晰了。”
李洋盯着草稿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临界值我差点忘了！谢了野哥！”
方野则只用了一半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自己设定的知识归纳和错题整理。
剩下的时间，他依旧用来思考未来的规划，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已经有了初步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