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28 ζ项链
“嚯！”林宏旻挠了挠板寸头，一脸‘这姑娘说话怎么文绉绉还挺有道理’的懵懂，“学生会主席和领队……说话还挺有道理哈？辰哥，她是说咱以后还能选进国家队，在国家队也能碰上？”
王辰没理会队友过于直白的解读，他注视着吴雾清亮坦荡的鹿眼，觉得还有几分意思——
这女孩……看着纤弱乖巧，一副标准优等生乖乖女的模样，水眸里却韧得像淬过火的钢。
面对他和林宏旻这种体格的运动员，居然完全没有半分怯场，反而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引向了更广阔的维度。
现在他倒是摸不准，江屿区赛到底会不会上场了。
就算江屿到时不上场，这个女孩甚至已经提前用他自己的话，替江屿铺好舆论的后路——真正的强者，不争一时之意气，眼光当在更远处。
高中生区赛只是小舞台，国青队乃至未来的职业赛场，才是他们真正该较量的地方。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甚至感觉这个女孩说话挺让人舒服的。
还真是有趣。
王辰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江屿这种桀骜不驯又备受女生追捧的一中校草，会心甘情愿地被一个看起来完全不是同次元的‘乖乖女’拴住，还夸张到特意在自己面前宣示主权。
这女孩，脑子里装的东西，和她清澈无辜的普通外表截然不同。
也不只是学习好和有勇气就能概括的。
王辰的视线扫过江屿脸上玩世不恭又罕见纵容的笑意，落在他搭在吴雾肩上的手臂，那里蕴藏着静波市高中生篮球联赛中最具爆发力的变向突破。
三中篮球队队长看待吴雾的眼神从‘球场最强对手的女朋友’，转变为‘说话暗藏机锋又挺有意思的吴雾’，语气里也多了些对她本身的尊重：“有道理，吴雾主席。顶尖的对手值得最好的舞台。那就期待江屿队长早日康复，下次见。”
少女抿唇礼貌的浅笑，声音清脆如泉：“感谢王辰同学的认可，下次见。”
“宏旻，走了，教练该等急了。”王辰不再多言，向江屿点了点头，算是告别，然后带着回过头对江屿嚷嚷着“等你伤好再干翻你！”的林宏旻转身离开，两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夹竹桃繁茂的枝叶后。
夹竹桃小径再次恢复了寂静，只余下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喧嚣。
江屿的手臂依旧搭在吴雾肩上，少女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贲张的线条和热度。
“哥、哥哥……”吴雾忍不住出声提醒，嗓音轻得像耳语，梨涡盛满羞意，“他们走了……”
“恩。”江屿低应一声，垂眸注视她。少女脸颊绯红，长睫像受惊的蝶翼般轻颤，强装镇定的模样看得他心头燥热。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瓷娃娃刚才挺凶啊？”
少年的嗓音压得低哑，裹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戏谑，“‘他不打！’——啧，我还是头回听乖乖女用这种语气说话。拿老子当三岁小孩护着？”
薄荷香的吐息拂过耳朵，吴雾的脸颊瞬间烧得更烫，连颈侧都晕开薄红，像晚霞骤然晕染了天际。
少女下意识想否认，想说只是基于学生会主席职责和对他伤势的合理维护，但撞进江屿深邃迷人的鹰眸里，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卡回了纤细的喉管。
吴雾最终只是红着脸，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几乎被蝉鸣盖过。
少女的默认在江屿心底的原野燎起炽热火焰，他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抬起吴雾柔软的下巴，迫使她完全迎向自己热切的注视，“我的雅典娜护短的样子，真他妈带劲。”
“我……”吴雾瓷白的脸因这句直白的夸赞彻底红透，却倔强地没有躲开江屿的注视，“我只是……不想你加重伤势……”
“杨学长说过了......要停训四周，给伤口好好恢复的......”少女试图找回平时逻辑清晰的冷静语调，出口的声音却软糯得不像话，清澈的鹿眼里映着天光云影，也映着心上人英俊的脸庞。
“行，雅典娜说什么，老子都听。”江屿宠溺地勾起薄唇，低沉的嗓音裹挟着薄荷香的痞气，“作为报酬——”
“收下这个。”
少年修长的指节从黑色运动包侧袋取出一个粉紫色丝绒盒，盒盖打开后，内衬的黑丝绒上，静静躺着由黑豹擂主五十连胜的信物ζ耳钉改造而成的项链。
耳钉原本锐利的尖端被被柔韧的磨砂白金细腻包裹，ζ边缘凌厉的棱角驯服成光滑的流畅圆弧，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钻石，如同星辰轨迹环绕着数学的终极奥秘。
链条是纤细的铂金银链，精致得仿佛是月光凝结的丝线。
“之前说过，”江屿的声音低沉，平日玩世不恭的痞气稍稍收敛，染上了几分认真的沙哑，“耳钉太利，怕刮伤瓷娃娃。等省级选拔赛结束后，我去改得安全点再给你。”
他鹰眸深邃地锁住吴雾怔忪的鹿眼，“现在，省级选拔赛结束了。”
“还想要吗？”
夏风骤止，蝉鸣匿迹，世界彷佛坍缩成少年掌心一方丝绒盒的尺寸。
少女伸出纤细轻颤的指尖，温柔地抚过打磨得光滑圆润的ζ符号。
还想要吗？
当然想的。
怎么会不想要。
这是喜欢的少年从血腥擂台上带回的勋章熔铸的承诺，是他暴烈灵魂里为她辟出的柔软禁地，是江明远教授未竟理想的数学图腾，更是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炽热认定。
可是......
指腹传来的白金细腻触感与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纯净剔透火彩，无声诉说着改造精良与价值不菲。
少女了解江屿的经济状况，他的每一分钱都浸着血汗，是为江明远教授续命的希望。
因此，这份礼物太过奢侈。
奢侈到与记忆中江屿肋间缝合处的狰狞伤口重叠，与黑豹擂台休息室里浓重的血腥气交织，与医院催缴费用的通知单上的冰冷数字无声碰撞。
“......哥哥......花了很多钱么？”吴雾的鹿眼里漾着复杂的波纹，清冷的嗓音裹着心疼与不安，“耳钉改造成项链，还镶了钻......一定很贵......哥哥的奖金不应该浪费在华而不实的浪漫上......”
江屿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料到吴雾会是这个反应，薄唇掀起惯常野性不羁的痞笑：“啧，年段第一学会查男朋友账了？”
“不是查账……”少女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脸颊被‘男朋友’这个直白的称呼撩得再次浮上浅粉色，“我只是觉得……江屿的钱，应该留着付江明远教授的医疗费，还有你未来的生活……“
“笨蛋。”江屿低嗤一声，少年垂下桀骜的眼睫，修长指节从丝绒盒捻出一抹冷冽银光。
铂金链子在他指间垂下，ζ符号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动的光芒。
“给你就拿着。”
少年的嗓音低哑了几分，里面褪去了所有玩世不恭的调笑，“......第一次送正经礼物给女生，不清楚乖乖女喜欢什么样的。”
“这设计是让顾妙妙找啦啦队的黎珺璟整出来的。”
钻是......“江屿偏过头，暴戾的鹰眸里掠过一丝不自在：以前老头子收藏的，多数卖了，就剩下点边角料。放着也是落灰，不如......提前给他儿媳妇。
“我就是觉得……黎珺璟画的设计图确实还行，ζ函数配得上星星，”
“就像吴雾，配得上全世界所有璀璨。”
“我的雅典娜，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