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21 夜袭者
蝉鸣撞碎在特护病房玻璃窗上，吴雾盯着监护仪跳动的绿线，鼻尖萦绕着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
《最新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模拟题1000题》在膝头摊开，红笔圈出的β-γ函数错解像嘲笑的鬼脸。
第17题应该用伯努利方程。江屿的嗓音混着夏夜燥热从窗台渗入，少年屈指弹在玻璃的脆响，惊到了已经陷入沉睡的输液袋。
吴雾猛然回头，暮色将江屿翻窗的身影剪成叛逆的剪影，月光将他衣服下摆的腹肌镀上银边——就像苏晓描述的《暮光之城》中，英俊又危险的吸血鬼。
你疯了？这是三楼！吴雾赤脚扑到窗前，推开玻璃窗，留置针在暴力拉扯下回血成珊瑚枝。
江屿单手勾着排水管晃进来，薄荷清香混着少年炽热的气息瞬间侵占领地。他甩给吴雾的塑料袋里，静波一中后街的章鱼小丸子还冒着热气。
乖乖女都这么不怕痛？江屿调笑的语气带着痞意，笑意却早在看到少女染血的手背时就消失无踪。
江屿的掌心裹着夏夜燥热，指腹压在吴雾手背止血点的力度却精准得像解微分方程。
监护仪的绿光在他眉弓投下阴影，将锁骨的医用敷料染成翡翠色。
你怎么回来了？而且还是翻墙进来的？吴雾凝视着江屿小心翼翼帮她止血的动作——
原来被薄荷气息笼罩的安全感，比退烧针更令人上瘾。
“没办法，特护病房探视要身份证登记和访客签字。到时候你妈发现，乖乖女要怎么解释?”
江屿嗤笑，拿医用胶带在吴雾手背贴出歪扭的兔子，药棉耳朵支棱着像是要逃跑。
他的耳尖却不自然地泛红——少年避开了吴雾的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回来？
因为听到顾妙妙哥哥无意提到今晚九点数学组还有命题会议，
因为顾妙妙促狭地笑着说，赌上七班啦啦队的名誉，‘无敌烦数学大妈’绝对会抛下年段第一回去开会，
因为忽然想起中午吴雾昏迷时攥着自己衣角的力度——那种需要被守护的、令人心悸的脆弱，
因为乖乖女暴雨中第一次看他打架没有吓得落荒而逃，非要帮他吓跑对手还给他贴创口贴，
因为瓷娃娃在吴熙面前害怕得小脸苍白，还在替他谋划怎么撤消记过处分和安排高考出路，
因为当全世界都只关心天才陨落的戏码时，演技精湛的折翅蝶却固执地想当找出真相的雅典娜，
因为年段第一解数学竞赛题时的认真和执着，明明没天赋也不热爱，依旧能执拗纯粹的努力，
因为少女瞳孔里燃着他曾经拥有过的星火和憧憬，说想要和他堂堂正正的决胜负，
因为——
江屿突然意识到，在这场博弈游戏里最先动心的，或许是他自己。
章鱼小丸子要凉了。塑料盒被江屿推到少女面前，照烧酱在月光下泛着蜜色光泽。
吴雾的脚尖无意识蜷进被褥褶皱，江屿冲锋衣下摆蹭过她膝头的奥数题集，油墨香混着薄荷气息在鼻尖织网。她凝视着少年缀满星子的眼睛，忽然想起天台补课时他画辅助线的模样——专注得仿佛世界只剩纸笔相触的沙沙声。
“再看老子要收费了。”江屿被吴雾看得不自在，别过头扯开冲锋衣领口透气，汗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突然用竹签戳起一颗章鱼小丸子递到她唇边，张嘴。
照烧酱的甜在舌尖炸开，木鱼花随着咀嚼在口腔起舞。
吴雾鼓着腮帮吞咽着香气扑鼻的章鱼小丸子，忍不住发出赞叹：”好吃！“少女眼眸在月光下泛起幸福的涟漪，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的？
“我让顾妙妙问了你们班苏晓。乖乖女生病了，总要带点你喜欢的来探病。”江屿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指尖悬在吴雾唇角——
少女咬破章鱼小丸子的酥脆外壳时，木鱼花的碎屑像飘落的数学符号粘在她唇边。
你是章鱼成精吗？江屿的声音比月光更轻，尾音却带着可疑的沙哑。
他立刻挪开停留在少女唇瓣的炽热视线，突然拿起盒子里的竹签在虚空画出坐标系，吃东西都能画出贝塞尔曲线。
“江屿！“吴雾嘴里含着还没吃完的章鱼小丸子，鼓着腮帮瞪江屿，这个角度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兔子。
江屿突然抬手，指腹的薄茧蹭过少女柔软的唇纹，像火柴擦过磷纸，在暗夜里燃起一簇火苗。
沾到酱了。
吴雾的耳尖瞬间充血，像是被莫比乌斯环套住的蝉。
她慌乱地翻开奥数题集，铅笔尖在纸面划出凌乱的轨迹：这道题用伯努利方程的话......
紧张的手不小心推翻了装着章鱼小丸子的塑料盒——
小心！江屿用冲锋衣下摆接住滚落的塑料盒，冷白腹肌在布料起伏间若隐若现。
薄荷香混着照烧酱的甜腻，在逼仄的病床上织成暧昧的网。
吴雾瞬间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她的位置能看见江屿后腰的黑色纹身——莫比乌斯环缠绕着数学符号，永恒循环的曲线没入裤腰阴影。
看入迷了？江屿戏谑的鼻息拂过耳垂，乖乖女原来喜欢这种......
走廊突然传来护士查房的脚步声。
江屿猛地掀开被褥将两人罩住，黑暗如潮水漫过感官。吴雾的鼻尖撞上他沁汗的胸膛，薄荷味的心跳在耳膜炸成烟花。
江屿你......抗议被捂在温热掌心。
少年沙哑的气音震得她耳膜酥麻，你想让夜班护士发现七班差生夜袭年段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