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133 水晶杯
晨光不知疲倦地照亮校医室，将诊疗床护栏切割成黑白琴键，江屿暴戾的眉眼倏忽凝成冰棱。
杨晓畅左脸疤痕浸在阴影里，缝合伤口的精准动作突然停下：七班江屿，你现在的肌肉紧张度，是想让我的针留在你肋骨上当纪念品？
“江屿，放松。”吴雾蓦然攥紧指尖，走到江屿身边。
晨光在他黑色护腕的尼龙纤维间流淌，少女温软的唇瓣隔着织物触碰陈旧的伤疤，像蝴蝶停驻在暴烈的战场遗迹。
江屿的小臂肌肉瞬间应激性绷成钢管，缝合针穿透皮肤的刺痛被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电流。
“怎么？乖乖女想验伤？”黑色护腕突然被暴力扯落，两道交错的陈年疤痕像狰狞的ζ函数从尺骨处横贯腕间。
记忆如锋锐的水晶碎片刺入视网膜，江屿猎鹰般的黑瞳此刻晃过溺水者般的窒痛。
2023年11月6日晚上八点二十六分，吴雾的手指软肉温柔地沿着疤痕边缘游走，触感就像蝴蝶振翅掠过黎曼猜想的临界线：江同学在cmo颁奖现场摔碎奖杯，水晶奖杯碎片嵌入尺动脉。”
“当时救护车鸣笛声盖过主持人的尖叫，血浸透的演讲稿上写着谨以此奖献给我最敬重的父亲——江明远教授。”
“电视上这场事故在静波市教育频道循环播放了三天，江同学徒手拔出锋利碎碴的镜头，现在还能搜到。
年段第一当时应该在台下？记这么清楚......校医室顶灯将金属尖端照得雪亮，杨晓畅的缝合针精准地刺入少年血肉，江屿的嗤笑裹着校医室空调的凉意和压迫感十足的血腥气：是想证明老子有多疯？
吴雾突然俯身，柑橘香的樱唇贴向江屿立体的耳廓，少女的气音轻得像即将消散的晨雾，温热的吐息却在江屿的神经末梢引爆燎原烈火：“高一江同学在cmo颁奖现场故意摔碎奖杯，是故意计算好轨迹——要划伤领奖台边记者的耳朵对么？”
江屿的瞳孔骤然收缩，擂台淬炼出的肌肉记忆让他本能伸手扣住吴雾的后颈，力道却在触碰到少女柔软肌肤的瞬间，克制得像擒住一只试探越界的蝶。
晨风卷起窗帘，将一年多前铁锈味的颁奖典礼带回校医室。
那个暴雪夜，江屿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恩人，也从此困在了ζ函数临界线的迷雾里。
江屿永远记得他在领奖台念获奖感言时，主持人是如何冲上来宣布江明远跳楼的新闻；记得颁奖会场的大屏幕是如何突兀地切到静波市立医院的监控画面；记得当年急救通道闪烁的红光与cmo颁奖礼的鎏金舞台，是如何在他眼前重叠成地狱绘卷。
也永远记得，那个问他能不能用江明远的坠楼轨迹，写出抛物线方程的记者。
瓷娃娃......既然这么聪明，江屿单手提起吴雾，嘶哑的声线穿刺少女耳膜，暴戾与怜惜在少年眼底厮杀成混沌的雾：“就该离老子远点。”
晨光将两人纠缠的影子熔成莫比乌斯环，顶灯在两人交错的睫毛间投下摇曳的光斑，杨晓畅手中的缝合针停在江屿渗血的肌理之上：“七班江屿！伤口缝到一半演什么偶像剧？不要妨碍我！”
江屿，我不是愚钝无知的乖乖女，不是需要被你保护的瓷娃娃，也不是墨守成规的年段第一。”
“你别想着推开我，我要进入你的世界。如果你坚持不与我共享线索，那我就想办法自己查。”
吴雾的帆布鞋尖堪堪触地，这个被半悬空禁锢的姿势让锁骨处的樱花烙印完全暴露。
少女仰头直视江屿猩红的眼底，冷静的嗓音清晰且平稳：但是，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江屿，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吗？”
“吴雾，你他妈还真是......”江屿暴戾的眉眼浸在阴影里，舌尖滚过的音节像道未解的方程，掌心禁锢的力道却泄成虚拢的网：学生会主席查得挺彻底。那应该知道——你说的记者，到现在还在用助听器。
“那又怎么样？”吴雾趁机拉开江屿的小臂，灵巧地挣脱桎梏：“江同学当时情绪失控摔碎奖杯，碎片飞溅本就属于不可抗力。”
少女的梨涡清冷：“况且，连国家电视台都强烈谴责记者们这种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未到自由采访时间，就蜂拥而上领奖台，团团包围并且发表不当言论刺激刚得知噩耗的未成年cmo冠军。”
其实吴雾高一时反复观看了四十八遍颁奖典礼的现场录像——抛物初速度12.7m\/s，每个碎片质量估算在23g-35g左右，入射角74.5度。
这是能割破耳膜却不致命的公式。
再结合江屿的个性及他对江明远的感情变量分析，吴雾最终确认江屿是真正的天才——看似是暴烈不羁的失控野兽，实则是密控制变量的数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