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102 粥可温
后街霓虹在雨后的水洼里晃成银河，机车拐进小巷的瞬间，吴雾的梨涡贴上江屿的脊梁。
巷口烧烤摊升腾的烟火气里，传来男生们起哄的哨声。
屿哥带嫂子吃晚餐？
年段第一的帆布鞋怎么在抖啊？
江屿的长腿支地，金属耳钉晃着危险的银弧：舌头不想要了？
起哄声顿时化作此起彼伏的‘百年好合’，少女的耳尖在霓虹灯里红得剔透————江屿始终把自己藏在暴戾的壳里，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碾碎了喂给她。
西校门外的砂锅粥铺亮着暖黄灯笼，吴雾的帆布鞋尖刚触地，江屿已经单手扯过砂锅粥店的塑料椅，将少女妥帖安置在靠窗位置：“坐着别动。”
两份山药瘦肉粥，干贝冬菜加倍。少年高大的身影挤进砂锅粥摊位，江屿屈指敲了敲菜单，糖醋排骨去骨，不要香菜。
小江谈恋爱了？头回见你单独带女生来。老板娘从后厨探出头，围裙沾着虾壳碎屑。
不锈钢勺敲击锅沿的脆响惊醒了吴雾胃部的饥饿感，少女看着江屿用左手付款——缠着绷带的右手插在裤袋，却精准接住老板娘抛来的薄荷糖。
吴雾的耳尖漫上珊瑚色：我们不是......
江屿正撕开消毒碗筷，暴戾的眉眼浸在蒸腾的热气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滚烫的茶壶，将茶水倒进少女碗里涮出细腻的漩涡。
江、江屿......根据校规第七章第二十三条......干酪茶拿铁里的黑糖粉圆呛进气管，吴雾的咳嗽震得餐桌嗡嗡作响。
江屿的手掌轻拍少女单薄的脊背，薄荷香裹着得逞的笑意：今天中午是谁窝在老子怀里告白的？年段第一要始乱终弃？
塑料椅在吴雾膝弯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霓虹灯管在玻璃窗凝成流淌的蜜糖。
少女呛咳着揪住江屿黑色护腕，黑糖粉圆从唇边滚落，在餐巾纸上洇出深褐的星云：那是......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江屿剥开薄荷糖纸把糖果喂进吴雾唇瓣，痞气的黑瞳扫过少女羞红的耳尖：
乖乖女昨天晚上在特护病房说‘当所有的辅助线相交于一点时’的时候，可没见这么害羞。”
老板娘了然的笑声混着沸腾的咕嘟声，砂锅盖掀开的刹那，米香混着干贝的咸鲜扑面而来。
砂锅升腾的热气熏红了吴雾的脸颊，她发现江屿把碗里的山药瘦肉粥晾到适口的温度才推过来，糖醋排骨特意剔出来了所有软骨方便她夹，就连附赠的腌萝卜都被仔细挑掉了辣椒籽。
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看饱了？江屿的金属耳钉在暖黄灯光下晃成温润的琥珀，擂台暴戾的棱角都融成月光：“乖乖女现在眼神比解组合数学题还专注。”
吴雾慌乱抬眸看向江屿，汤匙在粥面划出同心圆。
热气氤氲的倒影里，江屿正用右手将茶叶蛋剥好壳放进她的碗里，少女清甜的嗓音不自觉带上雨水的潮气：“江屿......如果调查证明，妈妈真的与你父亲的坠楼......”
我就说怎么从校医室到砂锅粥店，学生会主席一直在偷瞄老子的运动裤。江屿扯出痞气笑容，从运动裤袋掏出珍珠耳钉放在桌上：放心，我分得清仇恨与心动的区别。
吴雾的镜片突然泛起雾气，少女慌乱去擦的动作被江屿擒住手腕：“张嘴。”
勺沿抵住唇瓣的触感惊得吴雾睫毛乱颤，邻桌男生起哄的口哨声里，少女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江屿......我自己来。”
迟了。瓷娃娃再躲，我就用嘴喂。江屿锋利的眉眼浸在食物蒸腾的热气里，低哑的声线震得少女脊椎发麻，“啊——”
夜市霓虹在少女瞳孔里碎成琉璃，吴雾闷着气鼓着腮帮的模样像只屯粮的松鼠。江屿突然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酱汁，这个动作温柔得让坐在后面桌子的女生发出压抑的尖叫。
干贝的鲜甜在舌尖化开，砂锅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吴雾在少年带着笑意的注视中，蓦然鼓起勇气握住江屿执勺的手腕：江屿，你喂过多少女生喝粥？
乖乖女觉得呢？江屿的瞳孔晃动着危险的星河，在你之前，老子只喂过植物人喝流食。”
玻璃移门突然被推开，陈野叼着烤串起哄：“屿哥，我看了你发的定位，立刻就来了。结果你他妈就给我看这个？卧槽！屿哥喂饭啊！年段第一还要人喂？”
陈野小麦色的手臂挂着顾妙妙，七班班花镶钻的美甲正戳在他结痂的手臂：“野子哥学着点~这才叫校园纯爱！雾雾张嘴的样子好乖~”
班花你他妈轻点！陈野小麦色耳尖瞬间充血：“老子胳膊还要打球......”
野子哥现在需要补钙~顾妙妙突然拆开桌上一双新的竹筷，掰开陈野的下颌，将整块糖醋排骨塞进他嘴里：“长高高才能公主抱哦~”
王毅航的金丝镜片倒映着医学狂热者的光芒：“根据《青少年骨骼发育指南》，陈野同学的身高已经超过静波市同龄男性平均值......”
闭嘴！陈野的咆哮混着排骨骨头碎裂的脆响，“屿哥！管管毅航！”
王毅航的金丝眼镜糊满砂锅粥的热气，眼镜学霸抱着跟吴雾完全相同的牛皮纸外壳《强化题集》挤过来坐下：“Zeta哥，根据《营养学指南》，吴雾同学现在需要......”
需要你们闭嘴。江屿凌厉眼风扫过全场，砂锅粥铺瞬间鸦雀无声，包括后面桌子的两个女生和邻桌的一群男生。
糖醋排骨在餐盘里泛着诱人光泽，吊扇叶片的阴影在吴雾羞红的耳尖碎成星屑。
江屿舀起最后一颗干贝递到吴雾唇前，暴戾与温柔在勺尖达成微妙平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