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离的声音低沉如雷。
楚王用太阳纹困住了他的神智,但每次金乌之力爆发,那个封印就会出现裂缝。
成年仪式那天,命令项燕杀死我。
那一刻,他体内的金乌血脉与太阳纹将产生最终冲突——
要么彻底沦为傀儡,要么...鹞鹰突然明白了什么,独眼微微睁大。
项离将令牌收回怀中,青铜面具在手中翻转,映出扭曲的幽蓝火光。
要么觉醒真正的力量,焚毁所有束缚。
而我要做的,就是确保当那一刻到来时,他体内流的不仅是楚王的控制之血,还有——
你埋下的反抗火种。
鹞鹰接话道,目光落在项燕紧握的拳头上。
项离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
当青鸾的面具与面部贴合的一刻,他的气质瞬间改变,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冰冷。
告诉齐阴,下次见面,我要看到太一玄琴的碎片。
鹞鹰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巫咸族会帮你?
不是帮我。
青鸾——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青鸾了——走向训练场深处。
是帮他们自己。楚王能用太阳纹控制一个金乌血脉,就能控制所有巫咸族人的烙印。
这场游戏,从来就不止于楚国宫墙之内。
他的身影没入阴影前,最后的话语如同预言般回荡在石室中。
风暴将至,而项燕,将是撕裂乌云的那道闪电。
石榻上,昏迷中的项燕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在梦中握住了无形的剑。
更深处的血脉中,某种被长期压抑的力量正在积聚,等待爆发的时机。
在无人看见的维度,命运的琴弦已经绷紧,而弹奏它的手指,既来自楚王宫深处的阴影,也来自那些自以为在反抗的人们。
当所有暗流交汇于项燕一身之时,那把古剑终将指向谁的心脏?
幽暗的密林中,齐阴和地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无数窥视的眼睛。
青鸾要太一玄琴的碎片?
齐阴突然停下脚步,枯瘦的手指捏着一片飘落的树叶,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他是在做梦。
地妖从阴影中现出身形,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缕发丝。
项燕确实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巫咸族千年传承,什么天才没见过?
鹞鹰从树梢无声落下,斗篷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青鸾说,这是合作的基础。
合作?
齐阴干笑两声,树叶在他指间化为齑粉。
告诉你们看在玄鸟泪的份上,我多劝一句,如果他的谋算仅限于此,秦国最好别把宝押在他身上。
地妖突然贴近鹞鹰,幽香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小鹞鹰,你知道巫咸族的歌者是怎么来的吗?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鹞鹰的喉结。
只要有足够的祭品,我们可以像酿酒一样,一批批地造出来。
鹞鹰的独眼微微收缩。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一个成熟的歌者足以让整支军队自相残杀。
项家的确让我们吃了亏
地妖退后两步,声音忽然变得冰冷。
但我们这种歌者,巫咸族只要想,随时可以再造十个、百个。
密林深处传来夜枭的啼叫,鹞鹰的独眼在月光下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直接控制楚王?何必大费周章...
你们的王上知道。齐阴突然插话。
“王上?”
鹞鹰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
楚赵之间的盟约越来越脆弱。如果楚国能发兵攻鲁...
你想让秦国趁机拿下西周?
地妖轻笑,小鹞鹰,你倒是直接。
齐阴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巫咸族可以影响楚王的决定,但代价呢?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表面布满细密的音纹,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齐阴的瞳孔骤然收缩,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是……”
地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歌墟的气息,你们掌控了歌墟。”
上古灵歌修士陨落时残存的音律与天道交织,化为的永恒音域。
但不知为何巫咸族的歌者连靠近都不能。
“这是我秦国创造的人造歌墟。”
鹞鹰将令牌在指尖翻转。
持此令者,即便九日绕弦烙印发作,也能在歌墟中隔绝一切痛苦。当然——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进去的人,从此只能为秦国做事。
密林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有意思。齐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在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项燕耳后那个假太阳纹是假的。楚王能骗过青鸾,却骗不过我们,太阳纹可是地妖种下的。
鹞鹰的独眼微微眯起:假太阳纹?
地妖轻蔑地哼了一声:青鸾整天盯着那个假烙印,却不知道真正的控制烙印在项燕的脑海深处。
每次他用那把剑,都在加固楚王的控制。
她突然凑近鹞鹰,想知道更多?再加一块令牌。
鹞鹰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一块令牌,换你们影响楚国攻鲁。至于项燕的秘密...
他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等秦国拿下西周,自然还有厚礼。
齐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文:小鹞鹰,你以为巫咸族会在乎一个项燕?
符文炸裂,化作无数细小光点。
鹞鹰没有正面回答:只要楚国攻鲁,秦国自有厚报。
三天后,齐阴突然说道,楚王会在兰台召见赵国使者。那是个机会。
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只留下齐阴最后的话语在林中回荡。
风暴将至,但谁能成为执棋者,还未可知...
鹞鹰站在原地,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刀柄上刻着细小的秦篆黑冰卫。
与此同时,楚王宫内。
熊完站在高台上,俯瞰着沉睡的郢都。
螭龙戒在他指间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映照出他眼中无尽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