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钩,凄冷地悬在璟王府上空。
晏华裳悄无声息地潜进西南角的废弃院落,素白衣裙在夜风中轻扬。
袖中的护身玉佩隐隐发烫,这是白芷妍前日送来的前朝古物,此刻正警示着此地的凶险。
她停在廊柱阴影里,仔细感知着地底传来的阴寒气息。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与沈玦脉象中缠绕的死气如出一辙。
“总算找到了......”
三日的探查没有白费。她指尖轻抬,一道符纸无风自燃,化作青烟钻入地底。这是“寻踪符”,专破邪气源头。
青烟在石板下停滞不前。
晏华裳蹲下身,指尖扣住石板边缘,用力一掀——
浮土之下,一枚刻满猩红符文的黑色阵石赫然显现。石面上扭曲的图案,正是前朝典籍中记载的“噬魂夺魄阵”。
“以生魂为祭......”她指尖轻触阵石,冰寒死气瞬间窜入经脉。这阴毒阵法每日蚕食着沈玦的魂魄,难怪他昏迷不醒。
忽然,她脊背一凉,猛地转身。
月光下的院落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可方才那一瞬,分明有道视线如毒蛇般黏在她背上。
“谁?”
银针滑入掌心,她屏息凝神,却再感知不到任何异样。
“藏得真深。”她收起阵石,眼底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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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月色下,皇宫瑶华宫内。
风临月将密信递入烛火,看它化作灰烬。
“贵妃要在春狩当日动手。”她看向跪在面前的青鸾,“你确定要跟着我?这一步踏出,就再难回头了。”
青鸾重重叩首:“奴婢的命是二小姐救的。从今往后,只认娘娘一个主子。”
风临月扶起她,将一枚玉符放入她手中:“去找陆擎苍将军,避开所有眼线。”
“奴婢明白。”
待青鸾离去,风临月走到窗边,望向璟王府方向。白芷妍的密报说,晏华裳已寻得破局关键。
“动作真快......”她轻抚腕间玉镯,“那我也不能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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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主院。
晏华裳将阵石放在案上,看向对面的白芷妍和云惊鸿。
“阵石找到了,但守阵者已经警觉。”
白芷妍仔细查验后脸色凝重:“这是‘血符噬魂阵’,比典籍记载的更阴毒。布阵者手段高明,绝非寻常术士。”
“能破吗?”晏华裳问。
“需以纯阳之血绘制‘破煞符’,配合玄门心法。”云惊鸿接口,“但施术时不能有任何打扰,否则反噬致命。”
晏华裳沉默片刻,起身走向内室。
纱帐后,沈玦依旧昏迷着,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心头莫名一紧。
“等我。”她低语。
转身时,眼中已无半分犹豫:“三日后子时,在此破阵。芷妍备符,惊鸿护法。”
“太冒险了!”白芷妍急道,“守阵者既已警觉,必定设下陷阱。”
“正因如此,才要速战速决。”晏华裳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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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子时将至。
废弃院落中,晏华裳静立阵眼位置。白芷妍在她四周布下护身符阵,云惊鸿隐在暗处,指尖扣着淬毒的暗器。
晏华裳深吸一口气。破阵凶险,但她别无选择。既然重生给了她这份能力,她就必须护住该护的人。
“开始了。”
她割破指尖,以血为墨,在阵石上绘制繁复符文。每画一笔,周遭阴风就更盛一分,地底传来凄厉哭嚎。
当最后一道符文完成,她双掌合十,诵念破阵咒文——
“破!”
血色符文骤然亮起,阵石剧烈震动,黑气如毒蛇般窜出,直扑晏华裳面门!
“小心!”云惊鸿甩出暗器,却被黑气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晏华裳不退反进,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邪祟,散!”
精血与黑气相撞,爆出刺目光芒。整个院落飞沙走石,护身符阵应声而碎。
“华裳!”白芷妍惊呼。
烟尘散尽,晏华裳单膝跪地,唇角溢血,手中阵石已碎成齑粉。
“成功了......”她虚弱一笑,体内灵力几乎耗尽,但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突然,一道黑影从树梢掠下,剑光直取她心口!
“等你多时了。”
晏华裳袖中银针疾射而出,同时云惊鸿从侧面杀到,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数招过后,黑衣人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欲逃。
“留下吧。”
清润嗓音响起,一道无形气墙挡住去路。不知何时,轮椅上的沈玦出现在院门处,虽仍虚弱,眸光却清明如刀。
黑衣人僵在原地。
晏华裳擦去血迹,一步步走向他:“守阵者?还是......灭口者?”
她伸手欲揭对方面纱,黑衣人却突然诡异一笑,七窍流血倒地。
服毒自尽。
沈玦操控轮椅来到晏华裳身边,递过一方素帕:“辛苦了。”
她接过帕子,看向他依旧苍白的脸:“王爷醒得真是时候。”
他微微一笑,眼底却深不见底:“再不醒,怕是要错过一场好戏了。”
四目相对,各含深意。
“方才在暗处看着我的,是你吗,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