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透过凤仪宫雕花长窗，洒下细碎光斑。
殿内檀香与脂粉气交织，却掩不住暗流涌动的紧绷。
风临月端坐右下首，一袭绛红宫装衬得眉目清冽。下首的柳贵妃把玩着翡翠镯子，声音柔得能掐出水：“皇后娘娘协理六宫辛苦，臣妾想着，禁军轮值不若改为抽签，以示公允。”
她示意女官呈上绢册，唇角含笑。
风临月指尖抚过绢册纹理，心中冷笑——好一出阳谋！打乱轮次，陆擎苍布下的眼线必被调离，宫禁要道将尽落她手。
“贵妃娘娘仁厚！”德妃抢先附和，“抽签最是公平。”
“正是呢，底下人定感念恩德。”
柳贵妃稳坐如山。这局她占尽“体恤下情”的大义，风临月若反对便是刻薄，若同意便是自断臂膀。
青鸾垂首侍立，指节微微发白。
风临月合上绢册，抬眼时眸中锐光乍现：“贵妃有心了。”在柳贵妃嘴角将扬未扬时，话锋陡转，“然边关历练让本宫深知，宫防关乎陛下安危，岂能儿戏？”
她声如击玉，字字清晰：“《孙子兵法》有云‘形人而我无形’。固定轮次看似有迹可循，实则虚虚实实。若改抽签，岗位交接不清，职责不明，反给宵小可乘之机。”
目光扫过众妃惊惶的脸，最后定格在柳贵妃僵硬的嘴角：“依本宫看，增设‘机动巡哨’查漏补缺，方是上策。”
殿内落针可闻。方才附和的嫔妃们恨不得缩进地缝。
柳贵妃指甲掐进掌心，强笑道：“是臣妾思虑不周……”
“娘娘圣明。”侍立殿门的高无庸忽然躬身，“陛下曾言宫防可参考边关成例，老奴觉着此法甚合圣意。”
一锤定音。
柳贵妃拂袖离去时，那眼神几乎要剜下风临月一块肉。
“盯紧昭阳宫，”风临月捻着袖口暗纹，对青鸾低语，“尤其是那个叫福安的太监。”
青鸾郑重应下，眼底钦服：“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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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听雪堂内，药香苦涩。
晏华裳执起沈玦枯瘦的手腕，指尖搭在寸关尺上。老医正方才的诊断言犹在耳：“王爷脉象沉涩，似有瘀堵……”
“妾身翻看杂书，见有离魂之症可用石菖蒲辅以龙齿。”她声音轻柔，似春水漾波，“再佐少许朱砂安神，不知可否一试？”
老医正诧异地看她：“王妃竟通医理？”
“略知皮毛。”她垂眸递上药方，“若能用药浴活络经脉，或有一线生机。这是家传方子，请大人参详。”
药方上药材配伍精妙，老医正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待室内只剩二人，晏华裳掬起药汤。水汽氤氲中，她指尖泛起乳白光晕，顺着棉巾渗入沈玦经脉——
“呃！”她猛地缩手，额角沁出细汗。
方才灵力探入的刹那，竟撞上一股阴寒黏腻的死气！那邪气如附骨之疽盘踞在他心脉，连药浴热气都化不开。
老医正临走前的叹息在耳边回响：“王爷这病，倒像中了什么阴邪之物……”
晏华裳攥紧棉巾，看着沈玦苍白的脸，眼底凝起寒冰。
果然不是寻常病症。
窗外忽传来三声鹧鸪啼鸣，她起身推开支摘窗，见小丫鬟正蹲在廊下喂画眉。
“这鸟儿倒是精神，”小丫鬟仰头笑道，“比云姑娘养的那对玉腰奴还活泼些。”
晏华裳指尖轻叩窗棂：“白家姐姐前日送来的血燕还没谢过，你且去备份回礼。”
小丫鬟应声退下。
暗号对接无误——云惊鸿已打通消息网，白芷妍的商队也铺好退路。情报网的脉络正在暗处悄然蔓延。
她转身凝视沈玦沉睡的容颜，指尖虚悬在他心口三寸。
那缕阴邪气息仍在盘旋，仿佛蛰伏的毒蛇。
“王爷，”她俯身在他耳畔轻语，气息拂动他散落的鬓发，“妾身一定会揪出那幕后之人。”
沈玦睫毛微不可察地一颤，似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