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朱红宫墙。
未央宫内，烛火摇曳，映照在风临月清冽的眉宇间。
她屏退左右，独坐灯下，指尖划过内务府送来的宫人名册，一行行墨字如蛰伏的暗影。
“娘娘，亥时三刻了，可要安置？”殿外传来宫女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必守夜，都退下。”风临月声音平静，目光却倏地扫向西窗——方才那里极轻地响了一声，像被石子叩击。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她吹熄烛火，隐入蟠龙柱后的阴影，呼吸放得极轻。
在边关多年，她早已习惯与黑夜为伍，对危险的直觉比猎豹更敏锐。
果然，片刻后，一道模糊的黑影自宫墙角落闪过，动作快得几乎错觉。
那人并未靠近寝殿，反而蹲下身，迅速将什么东西塞进石缝，随即消失无踪。
风临月指甲掐进掌心。
不能追。
此刻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直到确认再无动静，才缓步走到那墙角。
石缝里藏着一枚裹着油纸的蜡丸，捏开后，里面空空如也——东西已被取走。
“好精密的配合……”她冷笑。这绝非冲她而来，倒像是宫中惯常的传信手段。可偏偏选在新后入主的未央宫外，是示威？是试探？还是想借她的手搅浑这池水？
她想起白日请安时，贵妃柳氏那声带着笑意的“妹妹在边关待久了，怕是连宫规都要从头学起”，以及萧景玄高坐龙椅之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这宫里，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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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璟王府涵翠阁内，晏华裳正对镜拆下最后一支珠钗。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她指尖抚过脖颈处的淡红指痕——那是三日前“不慎”被茶水烫伤时，某个婆子“搀扶”她留下的。
“小姐，安神汤来了。”新拨来的小丫鬟低头奉上瓷碗。
晏华裳瞥见她微微发抖的手指，忽然伸手扣住她手腕：“这汤，是谁让你送的？”
“是、是厨房的周妈妈……”
“哦？”晏华裳端起汤碗，走到窗边盆栽前，缓缓倾泻，“周妈妈上月就因为偷窃被发落出府了。你背后之人，连府里人事都没摸清？”
小丫鬟脸色煞白，噗通跪地。
晏华裳却不看她，只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这王府就像一口深井，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咬人的水鬼。她重生归来，不是为和这些蝼蚁纠缠的——
“滚出去。”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冰棱般的锐利，“告诉你的主子，想动手，就派个够分量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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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风临月已将蜡丸处理干净。
她推开轩窗，任夜风灌入，吹散殿内最后一丝异样。有些棋，得等对方先落子。
值夜太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宫门外停下：“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说是……要来看看您。”
风临月眸光一凛，指尖下意识抚向袖中暗藏的匕首。
萧景玄？深夜来访？
她转身走向妆台，迅速抿了抿鬓发，对着镜中那个眉眼锐利的女子轻声道：
“那就让本宫看看，这位陛下——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