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走向那株承载着他所有希望的圣药。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采摘。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枚被天煞遗落的“厄源之种”上。
此刻,这枚黑色的种子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正剧烈地颤动着,散发出一股股充满了邪恶与怨毒的黑气,像一只受了惊的虫子,想要钻入地底逃走。
“妖孽!休想作祟!”
法海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本能地反应。
他下意识地就要催动佛力,祭出紫金钵,将这邪恶的源头彻底镇压销毁。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集世间所有厄难于一身的邪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必须立刻、马上,用最纯粹的佛法将其彻底净化,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叶辰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叶辰弯下腰,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将那枚剧烈挣扎的“厄源之种”,轻轻地捡了起来,托在掌心。
“叶施主!不可!”法海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出声阻止,“此物乃万厄之源,邪恶无比,沾之即染,会污了你的道心!”
叶辰却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平静地看着掌心中那枚不断散发着黑气的种子。
然后,他催动了自己丹田内的那枚混沌阴阳金丹。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白二气交织的混沌之力,缓缓地,从他掌心渡入了那枚“厄源之种”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股原本狂暴无比,充满了毁灭气息的黑气,在接触到叶辰的混沌之力后,就像是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又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它所有的暴戾和怨毒,都开始被一点一点地中和、转化。
“厄源之种”剧烈地颤抖、挣扎,仿佛在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改造。
最终,所有的黑气,都被那丝混沌之力彻底吸收、同化。
那枚黑色的种子,渐渐褪去了它那邪恶的外壳,变成了一枚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路边随便捡来的石子一样,毫不起眼的普通种子。
它静静地躺在叶辰的掌心,再也没有了任何异动。
法海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彻底颠覆了。
这……这就完了?
自己穷尽毕生佛法,甚至不惜冒着被反噬的风险,都无法彻底降服的万厄之源,在这个年轻人手里,竟然就像个不听话的玩具,随便安抚一下,就乖了?
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叶辰的“道”,他的力量层次,远远地,凌驾于自己之上!
自己所修的佛法,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法海的心中,第一次对自己坚持了数百年的“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就在这时,叶辰将那枚已经变得朴实无华的种子收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失魂落魄的法海,平静地开口。
“大师,你看。”
“这所谓的‘厄源之种’,它的本质,不过是一股极端的阴性能量,凝聚而成的实体罢了。”
“它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错的,只是暗影会那些人,利用它来作恶的方式和念头。”
叶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法海的心头。
他继续说道:“你执着于降妖除魔,却不知道,你体内的‘佛骨魔心’,恰恰就是因为你强行压制体内阴阳失衡,所导致的恶果。”
“你越是想要降服心中的‘魔’,你的执念就越深,那股被你压制的‘阴’气就越强。你以为你在修行,实际上,你只是在给自己体内的那颗炸弹,不断地增加火药。”
“你的道,走窄了。”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法海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啊!
他回想起自己修行这数百年来,为了压制体内的魔性,他日夜诵经,苦修佛法,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结果呢?
他体内的魔心,非但没有被消除,反而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以控制。
他变得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极端,看谁都像是妖孽,看什么都像是魔障。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得离谱!
法海呆呆地看着叶辰,看着他那平静如水的眼眸,看着他身上那股阴阳平衡,圆融无暇的混沌气息,他终于明白了。
真正的强大,不是消灭,而是包容。
真正的得道,不是压制,而是平衡。
“噗通!”
法海收起了他所有的敌意和傲慢,将那尊陪伴了他数百年的紫金钵放在地上,对着叶辰,双膝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贫僧……受教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忏悔和释然。
“叶施主,贫僧愿留在此地,镇守这镇魔碑百年,日夜诵经,以赎前罪。”
“只求他日叶施主若有余力,能为贫僧指点一二,化解这困扰了贫僧数百年的佛骨魔心之苦。”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叶辰看着跪在地上,道心重塑的法海,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能想通,最好不过。”
“镇守此地,也算是一桩大功德。至于你的厄体,日后若有机缘,我自会助你。”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留下了一丝余地。
他要看看,法海是不是真的大彻大悟了。
安抚好法海,叶辰终于不再有任何顾虑。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株依旧在石碑顶端,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九阳还魂草。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了石碑之顶。
他伸出手,朝着那株圣药缓缓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