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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绫离开军营,前去拜访薛止,向对方询问有关出兵之事。

“薛相,战机千载难逢,大王为何要选择按兵不动呢?若是贻误良机,悔将无及!您与大王就没有过预料吗?”

叶绫审视着一脸淡定的薛止,而薛止也在以审视打量着叶绫。他淡淡一笑道:

“公主殿下,这等事情,您直接前去问您父王不就能清楚您父王的态度了吗?何必要绕上一圈,到在下这里?”

叶绫愣了愣,解释道:

“问你还不是一样?我若去我父王那,不免要精心表演一番,实在……麻烦得很。你就从速告诉我吧!也许我还能帮上些忙。”

薛止点了点头,回答道:

“薛某等人与大王商议了一番,认为趁着宣国大灾,北上攻燕诚为良机。但除了宣国,昭廷的动向一样是值得考虑进去的。

只有昭廷出兵宣国,凝军北上攻燕才能排除一切后顾之忧,全力对付击破外胡后能在南线押上全部兵力的燕国人。在昭廷有所动作,或是宣国的情况继续恶化前,风险实在太高,而对于现在的凝军而言,我们实在难以承受太大风险。”

“果然如此……”

叶绫听了薛止的话后点了点头。

果真是在考虑昭廷吗?的确,昭廷坐拥全天下最广袤的领土,其态度在这场列国纷争中举足轻重,昭廷态度未明前不宜出兵,这点叶绫可以认可。

不过……她还有一事未明,那就是薛止所说,凝军难以承受太大风险,她就不明白了,当初那支征讨四方、力挫强敌的凝军,怎么就变成承受不起风险的军队了呢?

她向薛止询问出这个问题,薛止却只露出淡淡的苦笑。

“呵呵呵……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

叶绫有些不理解,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深究下去,而是表明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薛相,昭廷出兵宣国,对我们大凝战略乃至天下未来之走向有着决定性意义,叶绫一定会倾尽所能,引导昭廷向宣国发动战争,为我大凝取得良机!”

“哦?”

薛止眉头一皱,问道:

“难不成……公主又打算亲赴险境一趟?”

叶绫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次就不必了。眼下诸国局势剑拔弩张,战事随时可能爆发,叶绫还等着随军出征,怎么舍得这时不在国境之内?且就算我想,我那父王也未必同意。

我会让我的属下们办妥这些事情,在昭廷境内散播宣国遭此大灾后岌岌可危、不堪一击的消息,并煽动昭廷境内反宣、伐宣的情绪,尽一切之努力影响昭主的决策!

昭主出兵伐宣之际,就是我凝军北上之际,千载难觅之战机,就在此时!”

叶绫的眼中燃放着灿烂的花火。

薛止仔细考虑一番叶绫的建议,其实他不赞成出兵,除了认为战机不到外,还有更深一层的至少两个原因,但他都没有向叶绫提起。

他诚挚希望关于开战的话题到此为止,可叶绫的坚持不出他所料,又超乎他想象。

也许……这个女孩真的像她说的那般做到了呢?良机已至,他薛止是不是还要踌躇不前,去为其它因素而顾虑?

薛止一时间还没办法下定这个决定,他一向认为,在情况还没有成真前就去考虑相关问题、细究得失,并无意义。

等叶绫还有昭主把战机送到凝国面前时,他再做考量吧!

在那之前,就看昭廷是如何动作了。

……

……

终平城踏北总督府内,踏北总督洪辽正在思索要不要把宣国遭遇大灾、损失惨重的消息传回京师那里。

将前线军情如实传回后方,不是他身为踏北总督的职责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咳咳!非也!非也!洪大总督又岂是凡夫俗子之辈所能比拟?

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建立在国家最高利益上进行考量,对于一切情报的处理上,自然也要以全局为考量、以大观为考量、以长远得失为考量,轻举妄动,怎么能是如他这般的大臣所该做的举动?他必须谨慎再三才是。

以洪辽对陛下那边的了解,陛下因诛杀林骁、与景虏签订耻辱和议的缘故威望扫地,最迫切寻觅的,就是一个重拾威信的机会。

陛下本想靠着重建新军把威信涨回来,可又被严万忠一派摆了一道,新军非但不得扩建,陛下的威望还进一步受损伤。

对于目前的正明皇帝而言,还有什么比一场对外战争大胜更鼓舞人心?

昭廷已有十余年没有见过大胜,洪辽笃定,陛下得知宣国遭遇大灾、国力大损后,一定难忍冲动,尽发踏北之军向宣国进发,以求收复失地,还有那天成天嚷嚷着收复故土的大臣亦是如此。

他们处在自己的位置,自然还是轻易无比地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可他们有谁理解他洪辽的难处?洪辽非常清楚,这仗根本就打!不!了!

首先,他对于底下的踏北军质量是不抱希望的。

自己出于将兵分离以免给君王带来忧患的考量,以及顾及到底下士兵多为林骁旧部,鲜少对这些士兵施以什么恩惠,甚至还闹出过他被辛梦阳联合前线士兵挟持的丑闻。

虽然首恶之徒都被他诛杀,但他显然是不可能再往军营巡视的,底下士兵难以为他效死力,这是其一。

再者,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宣军有多么凶悍,宣军总计十二万大军,号称二十万,排山倒海地杀向终平四城,其中定平、乐平皆望风披靡,剩余的终平、丰平则在大军压境下摇摇欲坠。

要不是石建之那家伙力挽狂澜,只怕他这踏北总督早就不在踏北了。

而终平四城现有驻防兵力总计九万,如果把预备役也凑上,大概可以拉出十万人北上伐宣,与宣国兵力差距似乎没有太大,可质量却被对方完爆。

数量和质量都不占优,踏北平原又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洪辽再不通晓兵法,也清楚这一仗纯白给去的,他万不能白白送死。

他决定,他必须阻止陛下!让陛下打消北伐的念头,劝陛下把内部的一大堆问题处理了再说。

具体该怎么做?将有关宣国大灾的消息全部阻截在踏江以北?

看似省事,实则难以做到,燕国、凝国只怕也收到宣国大灾的消息,即便洪辽隐瞒,消息也会从其它地方流入京城,届时他可没办法交代。

嗯……思来想去,还是有选择性地向陛下汇报最好!

比如宣国虽然遭遇大灾、但是国力仍然不容小觑,兵力之强悍尤在昭军之上。

以及宣国虽然有了损伤,可燕国和凝国都在虎视眈眈,大昭不顾这两国而进军宣国,必将重蹈林骁北伐军为三国所围剿之覆辙!

最后,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告诉陛下穷兵黩武的危害,让陛下励精图治、休养生息,只要内政清明,四方敌寇必然拱手来降等等。

彻底打定主意后,洪辽大笔一挥,很快就把呈交陛下的奏折写就,不一会儿就会向陛下发去。可他才刚刚写完,他的长子洪福就急匆匆跑了过来,十分欣喜地向他汇报道:

“父亲!宣国现在发生大灾,正是我们讨伐的千载良机啊!孩儿愿为先锋,替父亲征讨宣虏,收复我大昭之失土!为父亲开创千秋功业!”

“胡闹!”

洪辽黑着脸训斥道:

“军国大事,父亲自会有主断,岂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指手画脚?学了几套剑法,读了两本兵书,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你可知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宣军?还当先锋,宣军一个冲锋后,你连尸骸是否完整都成疑问!何其之胆大包天?退下!”

“父亲,我……”

洪福突遭父亲一通怒斥,心下自然委屈,便又对父亲解释道:

“孩儿莽撞,只是希望能帮父亲建功立业,还望父亲您恕罪!”

洪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笑着安抚洪福道:

“你为为父分担之心,为父也是可以体会的,但你清楚,想要为为父分忧,就要听从为父的指令,而不是自作主张,擅自行事,不是吗?”

洪福点了点头。

“孩儿记住了!”

“嗯!”

洪辽思索一阵后,又注视向洪福,对他问道:

“对了,为父问你,那个洪思用对宣国大灾,是做何想法?”

洪福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对洪辽如实相告:

“思用他也反对在这时对宣国用兵,他告诉孩儿现在不是对宣国用兵的时候,还劝孩儿不要掺和进来。但孩儿认为战机稍纵即逝,所以特来向父亲您汇报请战。”

“是这样……”

洪辽轻抚着下巴,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彩。他笑了笑,接着对洪福说道:

“福儿,这洪思用脑子灵光,你也得多向他学学,多听取他的意见。”

洪思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心中只有佩服。

“父亲说的是!孩儿实在是不如思用他想得透彻,才会给父亲您造成麻烦,孩儿一定会谨记父亲的教……”

“等等……”

洪辽突然打断洪思用的话,连带他的整张脸颊也变得幽暗深邃,宛若洞穴。洪辽说道:

“福儿,你可以多多采纳那洪思用的意见,可你要记住,你才是洪家未来的家主,那洪思用终究只是个下人。

下人可以给主子提意见,但永远不能凌驾到主子头上,否则就是找死!你可以多那洪思用多加依仗,那绝不能乱了身份,明白吗?”

“欸?”

洪福诧异地看向父亲,他想不明白父亲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在懵懂中表示了认同。

“好…好的父亲!我会记住的。”

“嗯!很好!”

洪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可以退下了。”

洪福退下,独留洪辽一个人在案前思索。

自己这儿子不争气,他是清楚的,自己那侄子则有些能力,他也清楚。

如果能让自己的儿子驾驭好自己那侄子,洪家的未来依旧有保障。

想完这些,洪辽低头看向自己写给陛下的奏折——把这封奏折一交,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吧?

陛下怎么可能在接受他如此诚恳的汇报后仍一意孤行地发动对宣战争?不会的,陛下哪会这么乱来?

想想就知道了,只要不发动战争,一切就都能继续岁月静好下去,能安安稳稳的,又何必自找麻烦不是吗?陛下自会做出明断的!

而他,他只需要继续守着他的踏北总督府就好了。宣国遭此大灾安敢再大军南下?只要不出征,这个冬天就算安稳过去咯!

洪辽惬意地躺在座椅上,掐着指头,盘算着还有多久才到新年。

……

……

……

正明皇帝从一大堆奏折中抽出了洪辽的折子。

正明皇帝向来对踏北军情格外关注,踏北那边由洪辽发来的奏折甚至可以绕过兵部直达他的御案。

尽管洪辽刻意没有加上加急的标识,让这封奏折看上去与众多且普通的奏折没什么两样,正明皇帝还是迅速关注到了这封折子,并将之从一大摞折子里抽出来,细细查看。

从奏折上,正明皇帝了解到宣国爆发蝗灾以及饥荒,致使国内遭受重创的消息。

尽管洪辽还特意在后文中交代,提醒正明皇帝万不可因此小觑了宣军战力,且凝国、燕国都有可能伺机而动,大昭非但不能用兵,还必须小心谨慎,力求稳妥,专心于国内治理。

可正明皇帝还是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他的这一年,简直就是噩梦般的一年。

年初,宣军大军压境,踏北岌岌可危,随时有全数沦陷的风险。之后,他启动了对宣和议,试图以割地的方式同宣国人讲和,并省下一大笔军费开支,可和议最终在朝臣的集体反对下不了了之。

再之后,他还在京郊遭遇了凝国间者围杀,若非将士拼死相救,他险些就丢了性命。

他本想借此机会扩建新军,新军没扩建成不说,新军统帅周羽差点就让严万忠一党拉下马来,他派去查案的汤宠军身中一刀,几乎丧命。他年幼的女儿也因“病”离世。

大昭那么多代君王,除了篡朝逆贼陆炽操纵的傀儡帝王昭哀帝,就找不出比他还窝囊、悲催的君王了。

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就已经哗哗掉,比五十来岁的人还要憔悴。

成天不是沉浸在旧的郁闷中,就是迎来新的郁闷。

他不止一次质问上天,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得到老天如此薄待?他也清楚自己才德不配位,可他一直想要让事情变得更好,不是吗?上天又为何不能成全他呢?

于是,当宣国大灾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一个想法就如同煮开的沸水般在他心头跃动——卧槽,老天爷不会终于眷顾了他一回,给宣国降下天罚,让他可以趁势取之了吧?

这一想法从他的心头诞生后,就如滔滔江水般怎么也止不住。至于洪辽在奏折里提到到宣军强悍、我军弱小等等话,悉数让他抛诸脑后。

他激动地从御案前站起身,在大殿内反复徘徊,如今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场战争要是打赢了,能为大昭、能为他带来什么。

这几乎是个不用细想的问题,要是这场战争真的打赢了,大昭就能收复踏北失地,须知大昭在几十年里,只有不断的丢地割地,还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收复失地。

就算是林骁北伐,也在三国围剿下成了昙花一现。

而他正明皇帝若是能成为大昭几十年来第一个收复失地的君王,他还需要担心自己威信不足吗?不能够啊!

有了充足的威信后,他就可以进一步扩大他在朝臣的势力,有更充足的实力以对抗严万忠一党,甚至将对方给拉下马,这简直不要太美好!

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大军能否击破宣国的基础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不能轻易错过。

正明皇帝在心底是渴望战争的,渴望在这场战争中,他可以扭转面前糟糕透顶的局面。

在这关键时刻,他的优柔寡断再一次起了作用,他不能不去想象,如果这场战争一败涂地了,又会把他、把大昭引向何处?

他再一次颜面与威信扫地,或许还是小事,大昭本就风雨飘摇的局面还会进一步加剧,甚至是让已然处于崩溃边缘的大昭土崩瓦解,他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正明皇帝的心头缠绕成了一团乱麻,就如此刻他拧紧在一块的眉头。

久晌,正明皇帝长叹一声。

他清楚,无论他自己单独做出哪一个决定,都是对他自己以及对整个大昭的不负责任,军国大事,还是在朝堂上商议为妙。出兵与否,就在朝会上决定吧!

次日朝会,正明皇帝将宣国发生大灾,情况似乎岌岌可危的消息公布给了群臣,并与群臣商议,要不要趁此良机对宣国用兵。

此消息一经公布,立即在一众群臣当中掀起了头脑风暴。

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风闻到了宣国发生灾荒的消息,不过大都不甚在意。

直到陛下亲口宣布后,他们才确信这一消息是真的,而且宣国损伤不小,昭军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大破宣虏!

这些臣子当中,有的在思考如何抉择对大昭最有利,有的在斟酌如何抉择对自己最有利,也有的在琢磨怎么抉择对陛下最有利,或者说,哪个抉择是陛下心目中的抉择,他们要紧跟着陛下的脚步,才能合了陛下的心意。

曹刻便是属于第三者,他笃定,陛下既然将此事公布于朝堂上与群臣进行商议,就说明陛下的心里是认同向宣国开战的,只不过兹事体大,不能不和群臣讨论。只要他大力支持陛下,一定能够获得陛下之欢心!

曹刻第一个站出来禀报道:

“陛下!此次宣国内乱,乃天赐我大昭以破敌良机也,陛下何故犹豫?不趁此良机攻伐宣虏,尽收我大昭踏北之失地,更待何时焉?”

正明皇帝眼睛一亮,即刻向曹刻说道:

“哦?爱卿是何想法?速速告与朕!”

曹刻心头一喜,立马便侃侃而谈起来。

“陛下!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若为无德者,则必遭天谴!自陛下登基以来,我大昭风调雨顺、海晏河清,四境鲜有天灾。正所谓‘天人相感,阴阳相和’,此乃上天感陛下之厚德,特降福佑于我大昭也!

反观宣虏,身为臣属,却不遵臣道、尽臣节,公然反我大昭!如今灾荒肆虐,可谓是天罚!天佑我大昭而恶于宣虏,战与不战,胜与不胜,岂非一目了然乎?

我昭军顺天之意,奉天之命,必将一举克灭敌虏,使陛下成就伟业,使我大昭再创中兴!臣兵部尚书曹刻,主战!”

正明皇帝大喜过望,曹刻这番话可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近来大昭鲜有灾殃,而宣国却遭遇着等大灾,这难道不是天佑大昭而惩罚宣国吗?

上天果然没有薄待他,他若是不趁此良机讨伐宣虏,何以对上天之眷顾?出兵!必须马上出兵!一举把宣虏给灭掉!

正明皇帝踌躇满志,恨不得下一秒就宣布向宣国人开战,只要群臣没有爆发反对。

这一反对声终于还是来了,令正明皇帝难以相信的,第一个提出反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在朝中最倚仗的大臣高鹤。

高鹤并非不能体察正明皇帝的想法,可他从来不是曲意媚上如曹刻这般的佞臣。

他很清楚,大昭内部已经是一堆问题,哪还有余裕对付国外?

剿灭弋戎人的叛乱,平息东南的民变与海贼,哪个不比对宣战事更紧急?而且打仗是要钱的啊!大昭这财政都烂成什么样了?还要新添窟窿,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说,出兵了就一定能打赢吗?他对踏北总督洪辽有一定了解,知道对方不是林骁或是周翼这样能征善战的大将,此番出征,要是被宣军打得落花流水,那不就有大危险了?

与之相比,显然是按兵不动对大昭更为稳妥。

高鹤向正明皇帝提出了他的建议。

“陛下,对宣用兵之事,还需慎之再慎!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机遇而冲动行事。需知大军在外,日费万金,我大昭如欲战胜宣兵,一举收复踏北,则所派出之兵力不可少于十万,方与宣虏有一战之力。

十万人马之调度,其耗费究竟是何等庞大之数目,陛下难道不清楚吗?我大昭的国库能否支持起这场大战,陛下也难道不清楚吗?

不错,倘若我昭军击破宣虏,诚可以战养战,然宣地已成一片狼藉,纵然从宣地获取给养,于实际之消耗而言,不啻于九牛一毛。且我昭军出兵就一定可得胜乎?

彼宣虏时有战事,士卒无不是历经数战之精兵,其将领亦多为良将。而我昭军则精于防守,论野战,只怕非宣军之敌也!

踏北总督洪辽,镇守踏北,功劳不小,然其独领大军作战之次数寥寥,无以比肩百战之沙场宿将。欲求其一举击破宣军,难也!

即便我昭军能在踏北击破宣军,收复踏北平原之失地,于我大昭当真有多少好处?踏北之地皆为平原,易攻难守,宣军以骑兵为精锐,如欲南下,只需一支轻骑就可将我踏北之地搅得天翻地覆。

欲将踏北作为粮仓以开垦耕种,实不可得也!我大昭不仅要收复踏北,还必须要守护踏北,为此,不说进军卫门关,至少要将泫水城也给攻克,方能阻塞宣军南下之通道。

不然,宣军时时刻刻可以派兵南下,踏北之地非但难以组织生产以为北军提供补给,还将令我大昭平添一笔巨大费用用于踏北之地的防守,于财政危急的大昭而言,安能是可取之策?

至于一举攻灭宣国,便更是无稽之谈!林骁前车之鉴在前,如若宣国正在我昭军围攻下行将灭亡,凝国与燕国必会畏惧唇亡齿寒,尽出大军以攻我,我昭军必将重蹈林骁大败之覆辙也!

望陛下慎之!中兴大业,实在急不得啊!只要陛下精于国政,扫平内乱,除灭赤字,强我昭军,宣、燕、凝三国为我大昭讨灭之时指日可待,又何故急于一时?臣高鹤,反对陛下对宣虏用兵,此非良时也!”

高鹤的一番言辞,令正明皇帝动摇了刚刚还坚定无比的出兵念头,转而陷入沉思之中。

他以为高鹤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大昭现在就像一艘到处是窟窿的破船,越急着向行驶,这船进水得就越快,距离沉没也就更接近。

还是慢慢来更妥当,至少先把国内的一切烂事解决再说,可是……

正明皇帝又不安了起来。高鹤说的这些都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国内一堆烂摊子以及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吗?

不趁着这个机会打出一场漂亮的大胜,为他获取到充足的威望,他哪有资本向国内的种种弊病开刀?

严万忠的卑鄙手段,他已经领教过了,不让自己的权威增加,让更多官员聚集在他的旗帜下,他拿什么和严万忠等奸党抗衡,又拿什么平息国内一大堆问题?

凭他的孜孜不倦、夙夜辛劳?效果寥寥啊!漫长、遥远到根本就看不到希望,而一场战争的胜利,却能将他所渴盼的一切统统带给他。

他已经失败过很多次,现在,只需要赌上这么一次,赢上这么一次,一切就都好转过来了,不是吗?

更何况…更何况就连老天爷也是在庇佑他的,不是吗?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说得多好,这不正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向他抛出的天赐良机吗?这是独属于他的天赐良机呀!

他到底为什么而踌躇,只要赢那么一次就好了!只要…赢那么一次……

此刻的正明皇帝宛如一个倾家荡产的赌徒,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最后一局赌局上,渴望用这场赌局挽回所有。

就连理智,也不得不为至高的利益所让步,所有的道理、数据以及分析,都成为了无足轻重的东西,唯有胜利才是一切。

与之相比,曹刻就没有那么多计较,他只知道出兵是陛下的意愿,而他曹刻正合陛下之心意。

反观这高鹤,自诩为陛下身边之亲信,却连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都做不到,有什么脸面自称为陛下的亲信?呸!欺世盗名的势利小人而已,还不如他曹刻呢!

曹刻打算要为陛下分忧到底,把高鹤给反驳下去,为陛下扫除开战的隐患。

可严万忠却在这时开了口,一见老丞相严万忠要发言,曹刻顿时便蔫了,不敢与老丞相争锋丝毫,一切都以老丞相的意见为先。

严万忠有着与正明皇帝截然相反的想法。

他岂会不清楚正明皇帝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拾威信?严万忠不通军事,没办法判断昭军此时北伐,究竟是更可能得胜,还是更可能战败。

而昭军若是打输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打赢了,却会对他造成不小麻烦,既然这样,那阻止出兵显然就成了最稳妥的选项,他可不会让正明皇帝轻易地反扑。

不过严万忠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他目前的方案就一个,拖。

拖下去,拖到宣人挺过大灾,渐渐缓过来了,那正明皇帝再强行出兵,不就完全成了自讨苦吃吗?不需要他表什么态,事情就平了,何乐而不为?

严万忠向正明皇帝禀报道:

“陛下,以老臣之见,宣国大灾之事仍然疑点重重,就算用兵,也应该等候新的情报传回再用兵。如果我昭军着急用兵,结果却发现宣国受灾状况远不如预期,岂不是让昭军陷入危急?

此时讨论出兵与否,实在欠缺火候,还请陛下等局势更加明朗再行决断。”

“臣附议!此时,未必就是出兵之良机,一切需待更多情报传回,方可下定论。”

就在严万忠发完言后,朝中另一位举重若轻的人物,王沧,也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也赞同暂缓出兵,不过他并非像严万忠这样以暂缓之名行阻挠之事,他是真的在考虑到底值不值得。

此次出兵,对天下局势有影响,对王沧和蒋羽的密谋也有重大影响,他们可不能粗疏对待。

但王沧对军事的了解很有限,对踏北局势和踏北昭军的了解就更是有限,难以纵览全局做出合适之决断。

不过他不了解不要紧,蒋羽府中不是有一个人是从踏北军归来的吗?从他那里打听一番,踏北局势不就明晰了?他们该作何决断,也就不成麻烦了,只是现在还需要稍等一会。

王沧看向蒋羽,而蒋羽也注视着他,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又十分迅速的眼神,两个人就把接下来该采取的行动敲定了下来——散朝后,蒋羽府上见。

听了严万忠和王沧的意见后,正明皇帝也只好选择等待,关于是否出兵的决议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这也是此刻的他所需要的。

他必须要等更多、更新的信息传回来,但他出兵宣国的决心不会改变,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扭转这岌岌可危的局面。

他愿意为之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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