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六年光阴在云城的喧嚣与瑞博恩的静修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旅店房间内灵气剧烈波动,银辉大作,将整个屋子映照得纤毫毕现。当夺目的光芒渐渐散去,床榻之上,出现了一个约莫两三岁人类幼童模样的身影。他生得粉雕玉琢,眉眼精致得不像凡间之物,一头柔软的银色短发细腻光泽,发顶之上,一对毛茸茸、时不时还会因陌生感而本能抖动一下的银白色狼耳尤为醒目,身后一条蓬松柔软的银色狼尾正无意识地轻轻摇摆,扫着床单。
一直在旁凝神护法的狼佐,冰灰色的眼眸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彩!压抑了整整八年的“撸崽”之魂再也按捺不住,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刚刚化形、浑身还带着淡淡灵光与奶香气的小瑞博恩一把捞进怀里,那双惯常握刀的大手带着难以置信的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对着那头软乎乎的银发和手感极佳的狼耳就是一通心满意足、爱不释手的“蹂躏”。
瑞博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搞得一僵,象征性地扭动了两下,小眉头皱起,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呜噜声。但念及对方这八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护持,那点微弱的挣扎最终还是熄火了。他只能强忍着“被当幼崽对待”的别扭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翻了一个小小的、无奈的白眼,默许了这“失礼”的行为。
然而,初步化形的喜悦如同朝露,很快便被现实的困境所蒸发。瑞博恩清晰地内视到,依靠目前这种按部就班、汲取天地灵气的水磨功夫修炼法,想要冲破下一层关卡,达到完美的、可自由收放的全然化形之境,至少还需十年以上的苦功。
十年?
瑞博恩精致的小眉头紧紧锁了起来,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耐。他等不了那么久!
秘境之中已然流逝了八年光阴。按照斯劳德的说法,秘境内外的时间流速差异似乎并不稳定,有时同步,有时却又难以捉摸。但无论如何估算,外界也定然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西弗勒斯……】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如同破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一股尖锐而熟悉的思念之情汹涌而来,几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如今怎么样了?】
瑞博恩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算起来,如果时间同步……西弗勒斯应该已经从霍格沃茨毕业两年了。以他的才华和那份对魔药近乎偏执的热爱,他现在会在哪里?是独自一人守在阴冷潮湿的蜘蛛尾巷老宅里,日复一日地熬煮着那些气味浓烈的魔药?还是已经离开了英国,正游历于欧洲大陆,甚至更遥远的地方,拜访那些脾气古怪的魔药大师,精进他那本就卓越非凡的技艺?
他几乎能想象出西弗勒斯抿着薄唇,专注地盯着坩埚时那副严肃又迷人的样子,或是与人辩论魔药原理时,用那种低沉丝滑又带着锋利讽刺的语调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的情景。
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
这种牵挂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必须尽快出去。
而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面,仿佛感应到了这份跨越时空的思念——
蜘蛛尾巷的阴冷空气似乎总能凝结时光,将一切拖入沉滞与灰暗。西弗勒斯·斯内普静立在窗前,灰蒙蒙的光线勾勒出他愈发瘦削冷峻的侧影。他指尖捻着刚刚从老旧日历上撕下的一页。单薄的纸张,却仿佛承载着沉甸甸的三千多个日夜的重量。他没有看向那页码,只是面无表情地、近乎仪式般地将它轻轻放在书桌一角——那摞日益增高、几乎快要倾塌的纸堆顶端。
每一页撕下的日历,都是一道无声的刻痕,精确记录着那个名为瑞博恩·沃夫的家伙踏入秘境之后的分秒流逝。它们堆积在那里,如同沉默的控诉,又如同刻入骨血的铭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个曾信誓旦旦作出承诺、却又任性缺席的家伙,已经消失了几乎等同于他们曾经相伴的全部漫长时光。
他厌恶这种近乎偏执的计数,仿佛这是一种软弱的象征。可他更恐惧遗忘,恐惧时光会模糊那个银发少年的身影,恐惧那份灼热的期待会在无尽的等待中冷却成灰烬。于是,这撕下日历的动作,便成了他内心巨大矛盾与挣扎的唯一、苍白而固执的出口。
纸堆沉默地增长着,厚度是思念与焦虑堆积出的具象山峦,冰冷,沉重,压在他的心头,也压在这间毫无生气的屋子里。
瑞博恩离开前,曾设想过西弗勒斯毕业后的无数种可能:成为独步魔法界的魔药大师,隐居在某个布满坩埚与古籍的幽静实验室;或是周游列国,探寻稀世魔药材料。他唯独没料到,他珍视的挚友,会一头扎进最黑暗的泥沼——成为了一名食死徒。讽刺的是,这恰恰是瑞博恩临行前千叮万嘱,勒令他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
一切的转折点,发生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一次刻意的“偶遇”,西弗勒斯在那间布满陈旧尘埃的房子里,“堵”到了仿佛凭空出现的斯劳德·沃夫。这位瑞博恩名义上的酒鬼爷爷、实质上的守护者家主,在确认了双生契约的存在以及两人之间那牢不可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羁绊后,终于卸下了伪装。他将部分关于瑞博恩的真相、关于“残页”的威胁和其极可能落在伏地魔手中的推断,以一种看似“勉为其难”的方式透露给了西弗勒斯。
“残页必须销毁,小家伙需要它消失。”斯劳德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西弗勒斯,“那东西在他手里,是悬在小家伙头上,也是悬在这世界头上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