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的晃动和嘈杂的人声包裹着瑞博恩。他小小的身体在奔跑后微微起伏,敏锐的感官却像雷达般全功率开启,精准地捕捉着空气中那缕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波动——清冷、孤寂,带着一丝魔药草特有的苦涩余韵,是西弗勒斯!
目标锁定!瑞博恩没有丝毫犹豫,四爪发力,小小的白色身影再次化作一道疾风,沿着狭窄的过道向前冲刺。他灵活地避开匆忙行走的学生和堆放的行李,速度快得只在一些敞开的包厢门口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白影,引来几声惊奇的“咦?”和“那是什么?”的疑问。
距离在飞速缩短。十几秒后,瑞博恩停在了一间半开着门的包厢前。透过门缝,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穿着合体的黑色长袍,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魔药书,目光却有些失焦地落在窗外飞逝的景物上,周身弥漫着一种与车厢内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孤寂。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几分疏离。
就是现在!
瑞博恩后腿猛地一蹬,身体轻盈地跃起,如同一片被风吹送的雪花,精准地、带着重逢的全部热切,落在了西弗勒斯并拢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和柔软的触感让西弗勒斯猛地回神。他下意识地低头,撞进一双如同最纯净海水的冰蓝眼眸里。那双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毫不掩饰的依恋。
“伯恩……?”西弗勒斯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他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书,只是本能地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腿上那团温热柔软的小东西——那只雪白粉嫩、与他分别了整个漫长假期的狼崽——紧紧地、珍而重之地抱进了怀里。指尖陷入那厚实柔软的绒毛,真实的触感终于驱散了心底积压的恐慌和不确定。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失神,西弗勒斯抱着瑞博恩的手臂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低下头,仔细地打量着怀中的小狼崽。两个月……整整六十个日夜!这家伙……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长大?!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像个精致的毛绒玩具!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更深的担忧瞬间攫住了他,让他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难道沃夫家族的主宅,连让他好好长大都做不到吗?
“哇!西弗勒斯!”坐在对面的莉莉·伊万斯被这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翠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双手托着下巴,身体前倾,脸上写满了惊喜和喜爱,“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只小狼崽?天呐,它长得真好看!像雪捏的一样!”她的目光黏在瑞博恩身上,几乎移不开。
莉莉的声音打破了包厢内微妙的气氛。西弗勒斯瞬间收敛了脸上的异色,手臂将怀里的瑞博恩圈得更紧了些,仿佛怕被人抢走。“伯恩家里的,”他言简意赅,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他走得急,没带走。”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暂时堵住了莉莉更多的疑问。
“哦!原来是瑞博恩养的!”莉莉恍然大悟,随即脸上绽放出更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请求,“它太可爱了!西弗勒斯,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她对这种毛茸茸的小生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眼前这只幼崽的卖相实在太过完美,圆润可爱,眼神灵动,简直是诱人犯罪的典范。
几乎是莉莉话音落下的瞬间,西弗勒斯抱着瑞博恩的手臂就下意识地收得更紧,身体也微微向后靠了靠,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不行,”他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没看莉莉,“它怕生。”理由简单直接,毫无转圜余地。
“好吧……”莉莉失望地拖长了声音,但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流连在瑞博恩身上,带着无比的惋惜。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大大咧咧地拉开,詹姆斯·波特标志性的乱发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酷酷的西里斯·布莱克。“嘿,莉莉!”詹姆的眼睛像自动追踪器一样瞬间锁定坐在西弗勒斯对面的红发少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目光扫过西弗勒斯旁边靠走廊的空位,却仿佛没看见一样,毫不犹豫地挤进了莉莉旁边的空位,动作大喇喇地几乎要贴上莉莉的胳膊。没有理会莉莉的皱眉,刚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兴致勃勃地分享他的假期魁地奇见闻。
西里斯则随意地坐在了西弗勒斯旁边的空位上,黑色眼眸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扫过包厢。当看到只有西弗勒斯一人时,他挑了挑眉,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沃夫那家伙呢?睡过头了还是被鼻涕虫堵在站台了?”他习惯性地刺了西弗勒斯一句。
西弗勒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只是专注地用手指梳理着瑞博恩背脊上柔软蓬松的毛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关起来?”詹姆斯·波特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明显的嗤笑和不以为然,他正努力剥开一颗巧克力蛙的包装纸,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得了吧,莉莉!你太小看沃夫那家伙了!”他夸张地挥了挥没拿巧克力的那只手,“就他那性子,像是能被关得住的人?我看八成是家族里有什么破事绊住了脚,或者……”他眼珠狡黠地一转,把剥好的巧克力蛙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纯粹就是睡过头没赶上车!等会儿到了学校,说不定就能看到他被麦格教授用门钥匙送过来,头发乱得跟被炸尾螺炸过似的!”他努力用乐观的猜测和滑稽的想象试图驱散莉莉脸上的忧色。
莉莉被詹姆夸张的形容逗得噗嗤一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瑞博恩在西弗勒斯怀里,敏锐地感知到他心情的低落。他努力仰起小脑袋,伸出温热湿润的舌头,带着安抚的意味,在西弗勒斯线条冷峻的侧脸上轻轻舔舐着。那细微的、带着依赖的亲昵触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西弗勒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莉莉见状,主动替西弗勒斯回答了西里斯的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忧虑:“西里斯,瑞博恩被他家人接回家族了,整个假期都没消息。西弗勒斯也联系不上他……”她顿了顿,眉头微蹙,压低声音,“真希望他不是被家里人……关起来了。”她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但含义明确的词。
听到“关起来”这个词,西弗勒斯抚摸着瑞博恩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他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低垂的眼睫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