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借着昏暗的光线和对方向偶尔的交谈,瑞博恩捕捉到更多令人心悸的细节:那些黑袍人袖口内侧,墨绿色的纹路扭曲盘踞,如同蛰伏的毒蛇,在阴影下若隐若现;他们移动时,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黏腻的气息,带着令人作呕的黑暗魔法腐味——这感觉他曾在禁书区某些被封印的黑魔法物品上感应过。领头的黑袍人几次用短促、嘶哑得近乎非人的声音下达命令,那怪异的语调像蛇的嘶鸣刮过耳膜,令人脊背发凉。这些线索,结合对方提到“主人”时那病态的狂热、行事中透出的冷酷强硬、对尼可赤裸裸的觊觎,以及刚才的尼可的嘱托,在瑞博恩脑中瞬间串联成一道刺骨的闪电——食死徒!伏地魔的爪牙!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寒意骤升,如同浸入冰窟,握着魔杖的手也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了。
下山的路走了一半多,眼看快要到山脚相对开阔的地带。就在这时,前方队伍最前面的那个领头黑袍人猛地举起右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整个队伍瞬间停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黑袍人如同受惊的乌鸦,齐刷刷地抽出魔杖,警惕地指向同一个方向——山路下方,一个穿着点缀星星的紫色长袍、白发白须的身影,正不疾不徐地向上走来。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手中把玩着一根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魔杖,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在山间散步。
领头黑袍人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即使隔着面具和距离,瑞博恩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恐惧。那是猎物直面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本能反应!
邓布利多校长在距离黑袍人队伍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脸上惯常的慈祥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他没有看那些如临大敌的黑袍人,深邃的蓝眼睛如同冰封的湖泊,直接穿透人群,落在被围在中央的尼可和佩雷纳尔身上,确认他们的安全。当他缓缓开口时,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滚过山林,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威严:
“放了尼可和佩雷纳尔。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今晚无事发生。”
领头的黑袍人身体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被围在中间的“重要资产”,强撑着开口,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更加干涩扭曲:“邓…邓布利多先生!您说笑了!我们的任务是带勒梅夫妇回去复命!不可能…不可能放人!”他试图用任务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那么,”邓布利多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光束,锁定在领头黑袍人身上,“你们是想在这里,现在,与我开战吗?”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蕴含着足以撕裂大地的风暴,“伏地魔……他准备好承受全面开战的代价了吗?”
这一声“伏地魔”,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山林中炸响!瑞博恩第一次看到如此状态的邓布利多——温和慈祥的外壳彻底剥落,露出的是属于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经历过两次巫师战争洗礼的、真正的锋芒与力量!那是一种足以让天地变色的磅礴气势!瑞博恩瞬间明白,自己之前对这位校长的认知是多么肤浅!任何低估眼前这位老人的人,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如同此刻这群被那恐怖气势笼罩、瑟瑟发抖的食死徒!
领头的黑袍人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窟,连骨髓都被冻结了。他身边的十几个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握着魔杖的手都在颤抖。他们人数虽多,但在邓布利多那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压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动手?那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伏地魔的惩罚固然可怕,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此刻动手,绝对十死无生!
电光火石间,领头者做出了唯一可能活命的抉择。
“撤!”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比的憋屈。
如同得到特赦令,十几个黑袍人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如同潮水般仓皇后退,甚至有人因为过于慌乱被树根绊倒,又连滚带爬地跟上队伍,狼狈不堪地向着侧上方茂密幽暗的森林深处仓皇逃窜,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只留下几片被扯破的黑色布料挂在灌木丛上。
瑞博恩隐在树后,看着这群气势汹汹而来、却如同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的食死徒,内心充满了荒谬和鄙夷。【伏地魔的手下就是这种货色?欺软怕硬,色厉内荏!】这让他对那位未曾谋面的黑魔王,评价又低了几分。
确认食死徒彻底消失无踪,瑞博恩解除了隐形阵法,身形在邓布利多校长身旁不远处缓缓浮现。
邓布利多校长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了过来。当看清是瑞博恩时,他脸上那令人心悸的冰冷威严如同冰雪消融,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熟悉的、带着智慧与慈祥的笑容:“瑞博恩,”他的声音温和下来,“这次多亏你及时洞察危机并传递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尼可和佩雷纳尔能安然无恙,你是最大的功臣。”
瑞博恩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师教导我知识,我怎能袖手旁观?”他顿了顿,看向食死徒消失的方向,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校长,那些人……就是所谓的‘食死徒’?伏地魔的手下?他们为什么要抓尼可老师?” 他需要确认,更需要了解这隐藏在魔法界和平表象下的汹涌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