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窟的岩层还在因禁制松动微微震颤,秦枫靠在暗格冰冷的石壁上,指尖攥着那半块温热的莲心佩,意识像是沉在一片混沌的光里。耳边苏晴的声音忽远忽近,混着石壁外隐约的脚步声,像根细线拽着他往清醒里拉。
“秦枫?能听见吗?”苏晴的掌心贴在他的额角,带着点微凉的汗湿,“秦岳他们暂时没找到这儿,你再撑撑。”
秦枫缓缓睁开眼,天眼的灼痛感还残留在眼底,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层淡金色的光晕——是双佩合并时残留的佛光。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靠在一处仅容两人栖身的狭小暗格里,头顶是粗糙的岩缝,壁面上嵌着块松动的石板,显然是苏晴情急之下拽着他躲进来的。
“玉佩……”他沙哑着开口,目光立刻扫向苏晴怀里。
“在这儿呢,没丢。”苏晴赶紧把两块贴合在一起的莲心佩递过来,玉佩表面的金光已经淡去,只在拼接处留着一道细细的亮痕,像凝固的月光,“刚才秦岳带人砸禁制,裂缝反而变小了,他骂骂咧咧地带人往药师殿方向去了,估计是以为我们还在那儿。”
秦枫接过玉佩,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面,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晕倒前的画面——秦岳那张和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在玉佩光芒里扭曲的表情,还有他喊出的那句“秦家的东西,轮不到你这毛头小子护着”。他皱起眉,把玉佩揣进贴身的衣袋,抬头看向暗格深处:“这里……好像不止是躲避的地方。”
苏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暗格最里面的石壁上嵌着个陈旧的木盒,盒身裹着层厚厚的尘土,边角处隐约能看见雕刻的莲花纹路。她伸手想去拿,却被秦枫拦住:“小心,说不定有机关。”
秦枫忍着头晕站起身,用天眼扫过木盒——没有邪祟之气,只有一股淡淡的、类似古卷受潮的陈旧气息。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木盒从石壁里抠出来,吹去表面的尘土,只见盒盖上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玄山氏记。
“是玄山氏的手记!”苏晴眼睛一亮,之前在雷音窟入口的石壁上,他们就见过类似的字迹,只是当时被禁制的光芒掩盖,没能细看。
秦枫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一卷泛黄的麻纸手札,纸页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用墨汁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部分字迹因受潮有些模糊。他借着暗格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逐字逐句地读起来,苏晴凑在一旁,屏住呼吸听着。
手札的开篇记载了玄山氏的来历——原来他们并非单一姓氏,而是世代守护佛教秘藏的家族群体,从魏晋时期便开始承担“分藏舍利、镇封邪祟”的使命。雷音窟是第一处舍利藏地,当年玄山氏先祖将第一枚舍利嵌入禁制核心,又将莲心佩一分为二,作为开启禁制的钥匙,就是为了防止邪祟一次性夺走舍利。
“你看这里。”秦枫的手指停在一段文字上,声音陡然沉了下去,“‘隋末年间,族中弟子秦渊叛出,携半部守护手记投莲生教,以血脉为引助其寻舍利,致第三处藏地遭劫,舍利险些遗失’。”
苏晴心里咯噔一下:“秦渊……和你同姓?”
秦枫没说话,继续往下读,指尖微微发颤。手札后面的内容,竟详细记载了秦渊的后人脉络——秦渊投靠莲生教后,成为教内护法,因与教主争夺舍利控制权反目,带着部分势力隐居,而这一脉的后人,正是秦家。
“我祖父的祖父……是莲生教护法?”秦枫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从小听父亲说,秦家祖上是书香门第,从未提过这样的过往。直到手札里出现“秦岳之父曾试图盗掘灵隐寺舍利,被玄山氏当代传人阻止,怀恨在心”的记载,他才猛地想起,小时候二叔秦岳总对家族历史讳莫如深,还曾偷偷翻看祖父留下的旧箱子。
“秦岳和莲生教勾结,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渊源。”苏晴攥紧了拳头,“他祖父是叛徒,他父亲没做成的事,他想接着做。”
秦枫的心情沉到了谷底,他靠在石壁上,想起小时候秦岳带他去寺庙祈福的场景,那时二叔还会笑着摸他的头,说“秦家的孩子,得懂点佛理”。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祈福”,恐怕都是秦岳在暗中探查舍利的踪迹。
“还有这个。”秦枫突然指着手札末尾的一段文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秦渊一脉虽叛,然血脉中仍存守护印记,每代必有一人觉醒天眼,可承守护之责’。”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原来他的天眼不是偶然出现,是秦家血脉里的守护印记,只是秦岳走了歪路,把这份印记当成了争夺舍利的工具。
手札的最后,标注了第二处舍利藏地的位置——杭州灵隐寺,还提到“灵隐寺罗汉堂壁画下,藏有舍利方位的线索,需以莲心佩光芒激活”。秦枫合上手札,将木盒重新嵌回石壁:“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秦岳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回来搜,得赶紧离开雷音窟,去灵隐寺。”
苏晴点点头,刚要起身,突然听见暗格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秦哥,这边石壁好像有松动,那小子会不会躲在里面?”
是秦岳的手下!
秦枫立刻捂住苏晴的嘴,示意她别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暗格入口的石板前,紧接着,石板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发出“嘎吱”的声响。
“好像是空的?”外面的人嘀咕了一句,又推了推石板,见没反应,便转身离开,“算了,秦哥说去药师殿汇合,说不定那两人早就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秦枫和苏晴才松了口气。苏晴小声道:“幸好这暗格隐蔽,不然就被发现了。”
秦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现在走,从雷音窟的侧门出去,那里有玄山氏手札里提到的密道,能直接通到山外。”
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石板,确认周围没人后,快速穿过布满碎石的通道,往侧门方向走。沿途的石壁上,还能看到当年玄山氏留下的莲花刻痕,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走到侧门处,秦枫拿出莲心佩,将玉佩贴在门后的凹槽上。玉佩再次发出淡淡的金光,侧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终于出来了。”苏晴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回头看了一眼雷音窟的入口,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争斗从未发生过。
秦枫将手札贴身收好,眼神坚定:“灵隐寺的舍利,我们必须比秦岳先找到,不能让他再用舍利做坏事。”
两人沿着竹林里的小路往前走,很快看到了山下的村庄。他们找了家农户借了电话,联系上之前认识的灵隐寺僧人,说明情况后,僧人表示会安排人在山门外接应。
坐在前往杭州的火车上,秦枫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手里摩挲着莲心佩。他想起手札里的话,想起秦家血脉里的守护印记,突然明白,不管祖上有过怎样的背叛,他这一代,必须守住舍利,守住玄山氏传承千年的使命。
苏晴靠在他身边,轻声道:“别想太多,秦岳是秦岳,你是你。你觉醒天眼,不是为了争夺,是为了守护,这就够了。”
秦枫转头看向苏晴,她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阳光,明亮又温暖。他点点头,将莲心佩握得更紧了。火车朝着杭州的方向驶去,而灵隐寺的罗汉堂壁画下,正藏着新的线索,也藏着未知的危险。他们的守护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