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扑克花样,以至于谢依水看到的第一眼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小儿手里捏着一张,似乎他们也觉得花样特别,把玩的时候都格外珍重。故这些人玩闹的时候都控制着力度,生怕东西损坏。
竹制扑克牌,谢依水突然想起之前被自己批过的出千神器。当初因为竹纹花样的特殊性,她对这个物什还颇感遗憾来着。
现在东西重新出现在眼前,谢依水脑中何止电光火石。
噼里啪啦一顿烧爆,她猛地想起扈通明先前在她手上顺走过一副。
谢依水不自觉走近这群孩子,这些孩童衣衫拓落,身上没一处干净的。
县城门口每日有施粥点,所以不少灾民都会暂守城外,怕自己错过免费的汤食。
这些孩童应该就是那些灾民的孩子,看着脏污,眼神还算清明。
玩闹间也没有很过分的举动,说说笑笑,顶多跑来跑去。
谢依水莫名其妙地走近,那些孩童的父母一个闪现出现在谢依水面前。一妇人目光警惕地盯着她,哪怕她衣着干净,都忍不住上下扫视,谨慎待之。
“女郎是问路的吧,那边走是县城。”妇人将孩子像母鸡护崽一般将所有小儿掩在身后,言语稍缓,目光依旧。
孩子们眼看事情不对,脸上嬉笑的神情都瞬间僵直,笑意尽敛。
眼睫颤动,孩子们有好奇的从妇人的身后歪着头打量谢依水。
这么干净的脸和衣裳,也是坏人?
谢依水先后撤了两步,“抱歉,我方才是看到孩子们玩的牌子戏很像我家乡那边的风物。”说完谢依水朝一女娃的手上指了指。
东西传来传去,当前是落到一幼童手上。
女孩见大人都注视着她手里的东西,下意识将手里的物什往身后藏。
这是姐姐哥哥们让她拿的,不能丢了。
妇人疑惑地看着那女娃手上的东西,她伸出手掌心,手指蜷缩摆动。
女孩垂着头将东西交出,口里还呢喃着,“不是我的,要还的。”
随着她们交涉时间的拉长,谢依水随行的护卫也逐渐向这边靠拢。脚步声在野外值得众人警惕,一些灾民见状不对,也向这边凑了过来。
“狗蛋他娘,咋的了?”不明事已的人张口询问,一边是贵人一边是孩子,这问题处理不好他们有大麻烦。
被叫做狗蛋他娘的女子摇摇头,先问孩子们,“这东西你们哪来的?”眼前的女子说是她家乡的物什,看着眼熟,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是见也没见过。
所以……大人们都不认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孩子的身上?
小儿被大人挡在身后,口齿稍微伶俐些的说清了事情的原委。“是我们在后山小溪边捡到的,最开始是隔壁村的麻子哥捡到的,他拿过来跟我们炫耀,我们就过去找了找。谁知!还真的找到啦!!”
最后一句孩子语气明显激动,仿佛对于这种简陋的运气行为满意得不得了。
然而,当大人们听到孩子们偷偷去水边溜达,那些孩子的父母一个个领人到一边进行‘童年教育’。
“谁让你去水边晃悠的,你多大,你会水么你就去。不对!会水也不能去。”
孩子挣扎一会儿,“是小溪。”
淹不死人的…吧。
大人的话直白又干脆,“你是个有大运的人吗,敢在这种事情上耍机灵?”倒霉的人喝口水都能被呛死,他们一堆灾民,怎么也和好运沾不上边吧。
说着说着,爱的教鞭便开始发挥作用。
现场因为这些‘娱乐’活动,原本的紧张气氛也逐渐被缓解。
那被唤作狗蛋他娘的妇人将东西递给谢依水瞧,“女郎误会了,也不是我们的东西。孩子们不懂事,就是喜欢寻摸一些有的没的。”
谢依水一抬手,身侧的护卫便将一张棉帕奉上。
这是怕东西有毒。
谢依水道了声“没事”,护卫才皱着眉头将棉帕收起。
周围的人将谢依水同护卫的举动尽收眼底,一张竹牌子都这么谨慎,对方俨然是大人物。
灾民们:只有大人物才这么讲究。
将东西翻来覆去打量,谢依水看着那些笔锋笔触,就是自己和重言亲手刻画的东西。
重言画的规矩工整,横平竖直,什么都追求一模一样。而她则多了一点漫不经心的意思。
这张巧了,字母K,还写的有点花笔——就是她的手作物。
谢依水有心询问出处,“方便带我去你们说的小溪边吗?如果还能找到这个类似的花牌,我有赏。”
赏等于钱,等于生存必需品,等于一定要把握住这些机会。
紧着打孩子的父母闻言立即停下手,换了一副面孔。“儿啊,快跟爹娘说说这金贵玩意儿在哪儿还有?找到了爹娘给你买糖吃。”
孩子眼泪都还挂在面中,糖诶?
缩脖子傻笑畅想一会儿,甜甜的糖?!
狗蛋他娘眼疾手快将传闻中的狗蛋拉过来,“你不说你麻子哥有很多吗?带贵人去寻他,咱们讨个路赏。”
话说给孩子听,也是说给谢依水听。让孩子引路,他们不跟着去冒险,就拿个路赏。
谢依水淡笑回道:“可以。”
这边一说完,狗蛋便被自己母亲拉着手往另一侧的灾民聚集地走。
东西的发现人是那什么麻子哥,所以他手上的花牌和消息是最准确,也是最多的。把谢依水精准带过去,他们既得了钱,也少了很多风险。
这妇人做事谨慎,谢依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受灾的百姓大多结伴出行,为的就是图一个守望相助。
乡邻隔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毕竟十里八乡绕不开,细数可能还是本家来。
狗蛋他娘动作迅疾,没走一会儿便将谢依水带到一个大家族面前。
这家人有足足八个汉子,都是青年一代的男儿。还不算孙子辈呢,就这么多人。
难怪那妇人直愣愣地就敢带人过去,原来如此。
妇人让谢依水稍等一二,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妇人招来一个孩童。那孩子膀大腰圆,说实在,麻子哥无愧这个哥字。
早熟了有点麻子哥,看上去二十好几,感觉底下都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