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
熊教习在主殿里虎虎生风地打了一套拳，感受着体内澎湃汹涌，远超从前的力量，兴奋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甚至觉得，现在再面对那幽影狼的冰息，自己说不定能硬抗两下！
“宗主！俺好像……好像又突破了！”
“感觉离筑基都不远了！”
熊教习挠着头，嘿嘿傻笑，看向江辞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
自己能接连突破，死里逃生，全是宗主不惜代价弄来灵丹妙药的结果！
玄石子也破涕为笑。
围着熊教习叽叽喳喳，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
林师姐虽然也为熊教习的康复和突破感到高兴，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
她比熊教习和玄石子想得更多。
百宝阁掌柜那两次“分文不取”的慷慨，以及那句“欠他一个人情”，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而江辞，则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
面无表情地看着欢呼雀跃的熊教习和玄石子。
内心一片麻木。
突破了？
好事啊。
实力更强了，下次探索地穴…如果还有下次，更安全了，能挖更多灵石了。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袋失而复得，或者说根本就没丢出去的灵石，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脚边，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一块冰魄上品，一块火精上品，五块中品……
价值连城。
但他看着这些灵石，却感觉像是在看一堆烫手的山芋。
不，是看着两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百宝阁掌柜的人情债！
这玩意儿比高利贷还可怕！
高利贷至少明码标价。
而这“人情债”，对方什么时候讨，用什么方式讨，讨多少，全是未知数！
以那老狐狸展现出的能量和手段。
其索要的回报，恐怕远超这几块灵石的价值！
他甚至怀疑，那老狐狸是不是早就盯上他了？
或者盯上了青云宗？
就等着他一次次去求助，然后一步步用人情把他和宗门彻底绑死？
细思极恐！
江辞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被黏得越紧。
他之前所有“赚钱解散”的计划，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幼稚。
他以为自己是在玩经营游戏。
没想到玩的是恐怖游戏。
幕后boSS早就站在旁边冷笑了！
“宗主，”林师姐走到他身边，低声担忧地道，“百宝阁掌柜他……”
“我知道。”
江辞打断了她，声音疲惫沙哑，“此事……我心里有数。”
他有个屁数！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唯一的念头就是——
必须尽快摆脱这个局面！
要么还清人情，要么……赶紧解散宗门跑路！
可怎么还人情？
拿什么还？
他除了这几块灵石和一条烂命，可能还不值钱，还有什么？
解散跑路？
那幽影狼守着地穴，短期内根本弄不到大量灵石。
没有巨额遣散费，那三个“忠诚度mAx”的员工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离开？
死循环！
江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前方一片黑暗。
“宗主，您没事吧？”
熊教习凑了过来，关切地看着江辞苍白的脸色，“您是不是累了？要不俺扶您去休息？”
看着熊教习那憨厚、纯粹、写满关心的脸庞，江辞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家伙差点为他，的灵石，把命都丢了，现在还在关心他累不累……
造孽啊！
他江辞何德何能，摊上这么一群……
让他恨都恨不起来的员工！
“我没事。”
江辞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来，感觉脚步有些虚浮。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灵石袋，弯腰将其捡起，揣进怀里。
那冰冷的触感，此刻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熊教习刚刚恢复，还需稳固境界。”
“小林，驱狼烟的研制也不要停下。”
江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今日……大家都受惊了，好生休息吧。”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
这盘死棋，到底还有没有活路。
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角落，重新瘫倒在茅草堆上，背对着众人，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而殿内。
熊教习还在兴奋地感受着新力量，玄石子在一旁崇拜地看着。
林师姐则开始收拾狼藉，只是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担忧地瞟向江辞那萧索的背影。
阳光从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却丝毫驱不散江辞心头的阴霾。
他怀里揣着巨款，员工实力提升。
宗门看似走上了“正轨”。
可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而推他下去的，可能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财富和员工的“忠诚”。
这该死的修仙界。
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
他的摆烂飞升计划，难道真的要夭折在这莫名其妙的“人情债”和“员工爱”上了吗？
江辞望着墙壁上斑驳的霉斑，眼神空洞。
第一次对“解散宗门”这个终极目标，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是不想，而是……
看不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