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细雨连绵,天气微冷,从窗外望去,整个王府笼罩在阴雨中。
而整个皇都最烦心的就是宁王,他明明给秦月池灌下毒药又让人带她到护城河制造失足落水的假象。
可五城兵马司打捞了两天也没捞上尸体。
王雪莲也不见他,只托人带话一日没看到秦月池的尸体,王相就不会让她出府。
直觉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因着下雨,宋灵曦窝在暮雪院,闲下来开始梳理自己的计划。
越想越沮丧,若想计划完美怕是还要在王府多待几月。
可萧煜就要大婚了,她待在这怕是又要生出些风波。
宋灵曦叹气,难道真要忍耐?
隔日,雨转晴。
宋灵曦收到云海传来的消息人找到了,带着朱儿出了府。
宋灵曦站在府门前远眺,朱儿道:“姑娘不上马车么?”
宋灵曦扭头:“这两天窝在府里都没走动,今日走路。”
朱儿抬眼觑去,这去热闹的街市少说也得走一个多时辰,她跑腿跑惯了倒不碍事,可娇滴滴的姑娘能走得了那么远的路?
宋灵曦倒先一步往前,微弯的眉眼含笑:“你还不一定有我走得快。”
说罢扭回头,示意她跟上,但眼神黯了黯。
朱儿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走路,但只得跟着。
宋灵曦走走停停,余光不时乱瞄,心里轻笑一声。
从出王府就有尾巴跟上来了,还不止一个。
于是宋灵曦去了皇城最高的茶楼,果然云海找来了。
云海不明白大小姐为何改了地方,好奇问道:“云梦居可是有不妥。”
宋灵曦起身到窗前,扬了扬下颚,示意他往外看。
云海顺着她目光看去,街上人声鼎沸,与往日并没不同。
云海不明所以:“大小姐在看什么?”
便听她道:“楼下那棵大黄果树后有人,钱记当铺那个穿青衫的,王记糕点铺拐角处穿黑衫的都抓了。”
云海一惊,就要往她说的地方看去。
宋灵曦皱眉道:“别打草惊蛇,办好了给我雇辆马车。”
她要去见的是敌国奸细,自不能让尾巴跟着,幸好只有三人,爹留下的亲卫自是能应付。
卫兵躲在黄果树后,粗壮的枝干将他完全遮挡。
一早宋姑娘就出府了,他来不及用早饭就跟着,这次她竟不坐马车,一路跟来肚子饿的咕咕叫。
从怀里摸出个烧饼边啃边叹气:自己可是王府副统领竟落得个跟踪女人的活。
没等他啃完烧饼,一条麻袋从天而降,套在头上,彻底陷入黑暗。
接着棍棒就往身上招呼,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只往腿和屁股上招呼,避开了要害地方。
这不像仇家寻仇,再说自己也没仇家啊。
很快卫兵发觉不对劲了,这些人将他打了一顿,他被扔到了马车上,车上还有两个同样遭遇的人。
听到哼哼唧唧,这是一直跟踪宋姑娘的人。
天大的笑话。
三大王府的高手竟被一锅端了。
马车往前,越走越寂静,好像是出了城。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把他丢在地上,一道男声传来:“这是乱葬岗,自求多福。”
……
宋灵曦乘马车到了阿月居住的那条破旧的巷子,蹙眉:“人躲在这里?”
云海道:“这里龙蛇混杂又四通八达,一来不引人注意二来有麻烦逃得快。”
宋灵曦点点头,跳下马车往巷子里走去,最后停在一个狭小破旧的小院前。
抬手叩响了破败的木门。
慕容博开门的瞬间愣了愣。
面前的姑娘双眸澄明,雪肤月貌,南昭国不缺美人,但眼底里的一抹惊艳犹如春色海棠。
宋灵曦也没想到敌国奸细竟是个年轻男子,下意识抬头,恰好迎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
“姑娘找谁?”
男人高鼻厚唇,五官艳绝,虽笑着却给人一种寡情疏冷之感。
身材高大,肩背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宋灵曦不敢一直盯着人看,急忙错开视线:“找你。”
男子短促而戏谑的轻笑:“我好像不认识姑娘。”
这话虽是南齐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与皇城人有些不同,宋灵曦更确定他是敌国人了。
这时屋内又出来两人,瞥了一眼宋灵曦:“我们都是从外地来京城讨生活的,姑娘找错人了。”
宋灵曦笑笑:“你们是南昭国人吧。”
刚出来的两人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去看年轻男子。
慕容博笑道:“南齐又不是不准南昭人踏入。”
宋灵曦道:“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们,不请我进去坐坐?”
慕容博看了他一会儿,似笑非笑:“我们这住的都是大老爷们,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就不怕?”
宋灵曦道:“我这消息价值万金,公子不听可是太可惜了。”
慕容博快速扫了一眼宋灵曦全身,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宋灵曦随着他进去,与外面破败截然不同,入眼是一间散着茶香的屋子,雕花木窗洞开,露出几枝从外伸展而上的三角梅。
慕容博开口:“坐吧。”
宋灵曦也不端着,径直在他对面坐下。
有人奉上茶,茶杯乃上好白瓷,宋灵曦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慕容博讶异抬头迎上她纯净的目光:“姑娘不怕茶里有毒?”
宋灵曦没答,但微笑的眉眼里写着:我信你是君子。
慕容博笑道:“姑娘好胆气,不知姑娘想跟我谈什么?”
终于肯谈了么?
宋灵曦组织好语言:“我自我介绍下,我姓宋名灵曦。”
别人出去一打听就知道她是谁,还不如坦诚以待。
慕容博眼皮一跳。
宋家仁镇守南疆,与南昭国只有一条河之隔。
南昭国皇室对他根根底底无不清楚。
他有一女就叫宋灵曦。
只一瞬,慕容博收敛情绪。
“宋灵曦。”三个字他轻念了一遍,边念边余光观察她,心中暗忖,虎父无犬女,敢单枪匹马闯敌人老巢,光这份胆识就不是闺阁女子能比的。
她的眼眸澄澈明亮,丝毫不畏惧他余光打量,真心夸道:“好名字。”
接着又问:“宋姑娘想与在下谈什么?”
这回他在宋灵曦眼里看到了细微的波动,但转瞬即逝,抿了一囗茶后,她开口道。
“我想你们已知道宋家入狱之事,但应该不知道宋家人除了我都被折磨成了残废再也不能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