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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五年九月的开封府,秋意渐浓。

洪水褪去的疮痍尚未完全平复,城墙根残留着深色的水渍,街巷角落堆积着未及清理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与淡淡的腐殖气味。

然而,市井的活力如同石缝中钻出的草芽,顽强复苏。相国寺周遭,贩夫走卒的吆喝、独轮车吱呀碾过石板路的声响、铁匠铺叮当的锤音,交织成一曲嘈杂而充满生机的市井交响。

两辆半旧的青篷骡车,在十余名精悍“伙计”(东厂锐士)的护卫下,悄然驶入“悦来居”客栈的后院。扮作南绸商贾“朱员外”的弘治帝朱佑樘,一身藏青绸缎直裰,指间捻动沉香木念珠,目光沉静地扫过略显破败却人声鼎沸的客栈大堂。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垂手侍立,东厂提督陈准则如滴水入海,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入夜,“悦来居”大堂灯火通明。南腔北调汇聚,酒气蒸腾。

角落一桌,风尘仆仆的脚夫老刘灌了口烈酒,嗓门洪亮:“诸位掌柜走南闯北,可曾见过比石头还硬的泥巴?上月那场泼天大雨,黄河‘豆腐腰’眼看要垮!嘿!河工营的王老汉,领着人把一种灰不溜秋的‘神泥’往豁口上糊!三天!就三天!那新堤硬得,马千户(民间讹传)抡二十斤大锤都砸不动!精钢刀砍上去,嘣!刀刃都崩口!”他从怀里珍重地摸出块青灰色硬片,在油灯下泛着冷光,“瞅瞅!俺趁乱抠下来的‘神泥’!就这玩意儿!”

绸缎商贾老周接过掂量,啧啧称奇:“硬是硬,可光硬顶啥用?糊墙么?”他更关心行市,“听说这‘神泥’是陈留一个叫陆仁的小神童弄出来的?还开了作坊?俺那绸缎庄库房返潮得厉害,若有能吸潮的‘神泥’……”

“周掌柜这可想岔了!”旁边穿半旧吏服的书办李二插话,压低声音,“这‘水泥’(官称)是筑堤砌墙的神物!防潮?您得找陆案首弄的‘格物吸潮包’!芦苇芯子填草木灰、石灰粉,便宜又好使!周记粮铺、刘记布行都用着呢!至于那水泥作坊?嘿嘿,”他神秘一笑,“工部河工所挂的号!产的水泥都紧着河工和官家用!听说刘总宪亲批的条子,寻常商贾想买?门儿都没有!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作坊里几百号人手,工钱给得足,还管一顿干饭!城西王麻子家的大小子,就在那儿推石碾,挣的钱够养活他瘫在床上的老娘了!”

邻桌几个扛活的汉子正算着工钱:“张哥,今儿在粮栈扛包,腰快折了才挣三十文!赶明儿托人问问水泥作坊还招工不?听说那边推一天碾子就四十文!”

“省省吧李三!那活儿抢破头!没点门路进不去!不过要是真招人,拼了命也得去试试!管饭哪!”

“朱员外”默默饮着粗茶,袖中那小块冰冷坚硬的水泥样本,与耳中市井的惊叹、生计的盘算、隐隐的羡慕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远比奏章更为真实、沉重的画卷。萧敬适时低语:“东家,查实了。陆仁及其同窗已返开封府学。工部李大使此刻在城西‘豆腐腰’督建水泥丁坝。”

弘治帝颔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西方:“明日,去会会那‘神泥’。”

晨光刺破薄雾,车马驶出开封西门。越近黄河,空气中浑浊的泥腥气愈发浓烈,更混杂着一股生石灰遇水蒸腾的独特碱味。道路愈发泥泞,车辙深陷。

转过一片稀疏的防护柳林,景象豁然撞入眼帘!浑浊的黄河水裹挟着大量泥沙,奔涌咆哮,声如闷雷。而在那曾经被撕裂的“豆腐腰”险段,一道泛着青灰色冷硬光泽的崭新堤坝,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已初具规模,牢牢盘踞于狂澜之侧!

堤坝上下,号子震天,一片沸腾:

石笼为骨: 数百名赤膊河工古铜色的脊背在晨光下油亮发光,粗粝的号子声压过涛声。巨大的苇编筐笼(径三尺,经纬紧密)被合力推下河岸,沉入湍流。筐内填满棱角分明的鹅卵石,层层堆叠,于激流中构筑起稳固的根基。浊浪拍击石笼,溅起丈高水花。

水泥为甲: 在石笼奠定的基础上,另一组河工正与粘稠的“神泥”搏斗。巨大的木制模具沿堤线架设。搅拌池内,灰绿色的水泥熟料粉与筛净的河沙按比例倾入,注入浑浊的黄河水。粗木棍奋力搅动,发出沉闷的“噗噜”声,青灰色的粘稠浆体渐渐均匀。力工们喊着号子,用木桶、推车将砂浆倾倒入模具。泥浆缓慢流淌、覆盖、填充,散发出浓烈的矿石与潮湿气息。

铁筋为络: 堤坝关键受力处,可见嵌入的粗铁条(显是废旧铁器回炉),这便是陆仁受《考工记》启发加入的“筋骨”,使水泥之躯更抗撕扯。

匠心点睛: 经验丰富的老工匠手持特制木抹,在初凝的水泥表面稳稳“收光”,使其更加密实平滑,减少水流冲刷。工部营缮所大使李振,斗笠蓑衣,靴裤沾满泥浆,手持图纸在几个关键节点厉声指挥,声音沙哑却穿透喧嚣:“丁坝‘鼻子’模具缝堵死!砂浆稠了加水!收光的稳住了!这地方吃水力最大!”

弘治帝一行勒马于稍远高坡,默然眺望。无需解释,那沉默冷硬的新堤轮廓,那与狂澜搏斗的沸腾场面,那弥漫在风中的独特气味与震耳号子,便是最雄辩的证词——水泥神效,凿凿无疑!刘大夏无虚言,陆仁非妄诞!

王老汉正和几个老伙计在堤下植柳固土,抬头瞥见这群驻足良久的“客商”。他扛着柳树苗走来,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黄河儿女特有的淳朴笑意:“几位掌柜,也是来看‘水泥堤’的?嘿!真真儿的神了!”他粗糙如树皮的手掌用力拍在身旁一段已凝固数日的护坡上,发出沉闷结实的“梆梆”声,“硬实吧?老祖宗夯了几百年的土堤,跟这一比,那就是豆腐渣!全亏了陆小先生点石成金的本事啊!”

“朱员外”的目光掠过王老汉指甲缝里洗不净的水泥灰,落在他身后那片于泥沙中顽强扎根的嫩绿柳林,再望向远处那亘古奔流、桀骜不驯的黄河,缓缓颔首,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点石成金……泽被苍生。确是,功德无量。”

暮色浸染开封城。弘治帝一行并未折返客栈,而是直奔文脉汇聚之所——开封府学(因几人已经成为秀才,又帮助刘大夏治河,特批入府学)。

府学内古柏森森,飞檐斗拱在夕阳余晖中沉淀着历史的厚重。正值每月朔望日的“讲会”刚散,三三两两的青衿士子挟着书卷,低声议论着方才夫子所讲的“格物致知”新义,步履从容地穿过庭院,走向斋舍或膳堂。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年轻学子的蓬勃朝气。

弘治帝与萧敬扮作游历至此、慕名观学的致仕中年儒生形象,在陈准暗中布置下,畅通无阻地步入府学深处。穿过月洞门,一方清幽的跨院呈现眼前。院中一株高大的银杏树已染上金边,树下石桌旁,几个少年士子围坐,正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居中而坐的,正是陆仁。一月河工历练,他眉宇间稚气稍褪,多了几分沉稳,此刻正指着石桌上几块形态各异的石头(显然是随手捡来的):“……诸位请看,此石棱角分明(指向一块砂岩),水流冲刷万年亦难磨平;彼石浑圆如卵(指向一块鹅卵石),乃激流搬运碰撞所致。此即‘刚柔相济’之理!筑堤如御水,需知水性之刚猛,亦需明其化育万物之柔韧。一味刚堵,如以卵击石;一味柔顺,则堤溃岸崩。故石笼为骨,取其刚以抗冲;水泥为甲,凝其刚以成形;然其性实含柔(水泥可塑),更需杞柳之柔韧固基,方为长治久安之道!此非空谈性理,乃格物于川流,致知于堤坝也!”

徐文谦抚掌:“陆兄高论!《易》云‘坤至柔而动也刚’,‘柔韧’实乃至刚!水泥之妙,正在刚柔并济,应了天道!”

赵德柱则拿起一块鹅卵石掂量,嚷嚷道:“说得好!可这‘柔’也得看地方!俺看那堤坝‘鼻子’伸进河里,没点‘刚’骨头早让水冲散架了!陆哥儿,你说那铁条筋络是不是就为这个?”他心思活络,总能想到实际处。

沈默苍白着脸,低咳一声,指着石桌上用小树枝画的简图:“水流冲击点(他在图上标注),应力最大,此处铁筋加密……咳咳……如人之关节,需强筋健骨……”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马武虽听得半懂,却用力点头:“对!就跟扎营盘一样,辕门、角楼这些要紧地方,木头桩子都得加粗!”

弘治帝与萧敬驻足于月洞门旁的古柏阴影下,静静听着少年们充满活力与洞见的争论。陆仁那番“刚柔相济、格物于川流”的见解,清晰地将水泥的物理特性、治河的工程智慧与儒家经典精妙融合,远超寻常腐儒的坐而论道。赵德柱的实用视角、徐文谦的经义印证、沈默的点睛之笔、马武的朴素类比,无不鲜活生动。

“好一个‘格物于川流,致知于堤坝’!发前人所未发,振聋发聩啊!”一个温和而带着赞赏的声音响起。扮作“朱员外”的弘治帝适时走出阴影,抚掌赞叹,脸上带着前辈学者看到良才美质的欣喜,“我游历至此,闻听高论,心痒难耐,冒昧打扰。诸位小友方才所论水泥之性、治河之道,深合‘格物致知’之旨,令人耳目一新!不知是哪位夫子高足?”

陆仁等人忙起身行礼。陆仁见来人气质儒雅雍容,虽衣着朴素,但目光深邃,气度不凡,不敢怠慢,执弟子礼恭敬答道:“先生谬赞,学生陆仁,与同窗徐文谦、赵德柱、沈默、马武,皆在府学受教。方才不过课后偶感,信口胡言,当不得先生如此赞誉。”

“信口胡言能有此真知灼见?”弘治帝(朱员外)捻须微笑,目光在陆仁身上停留,“我观你谈吐,于河工格物之道浸淫颇深。可是亲历过那‘水泥’筑堤之事?”他顺势将话题引向核心。

陆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敢瞒先生,学生月前确随总河刘大人于郑州河工效力,亲见水泥用于‘豆腐腰’险工。此物之妙,在于……”谈及专业,他语速稍快,将水泥特性、施工要点、结合自己“刚柔并济”的理解,条理清晰地阐述出来,言语间透着工科生特有的逻辑与热忱。

弘治帝(朱员外)听得极为专注,不时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他偶尔插言问及关键细节,如水泥成本估算、大规模应用难点、铁筋防锈之法,问题皆切中要害,显是深思熟虑。陆仁一一作答,思路清晰,既有实践依据,又不乏前瞻性的思考(如提到尝试用桐油浸泡铁筋)。当陆仁提及王老汉等河工植柳固堤的智慧时,弘治帝更是连连颔首:“民心即天心,民智即天工!善哉!”

暮色渐浓,银杏树的金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这场看似偶遇的“中年儒生”与“青衿”之间的论道,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弘治帝(朱员外)看着眼前这群目光明亮、心怀社稷的少年,由衷感慨:“后生可畏!尔等格物致用之心,实乃国朝之幸!望尔等精进学业,三年后乡试折桂,他日庙堂之上,当以此心此志,福泽苍生!”他勉励几句,便以天色已晚为由,在萧敬陪同下告辞离去,身影融入府学渐浓的暮色之中。

陆仁等人恭敬相送,心中对这位见识不凡、和蔼可亲的“中年儒生”充满敬意。他们并不知道,那双深邃眼眸在暮色中最后投向他们的目光,承载着一位帝王对帝国未来栋梁的深切期许与江山永固的沉甸甸的托付。汴梁之行,帝王亲睹神物之功,更亲闻少年济世之心。袖中那块冰冷的水泥样本,此刻仿佛带着黄河的体温与青衿的热血,沉甸甸地,预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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