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静谧的山谷,一行人正式踏入陨星州地界。连绵的山势渐缓,视野开阔起来,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人烟聚集的轮廓。
欧阳煦停下脚步,对梁文吉和黄静文道:“文吉,静文,你们二人先行一步,前往极星湖。到了那里,寻找一个名叫郑小虎的少年,他是我的记名弟子。告诉他我的安排,你们先在湖边寻一处合适的地方落脚,初步勘探环境,等我回来。”
“是,宗主!”梁文吉和黄静文恭敬领命。梁文吉对灵植环境有着天生的敏感,由他先去查探极星湖周边的水土灵脉,再合适不过。两人不再耽搁,施展轻身术,朝着极星湖方向疾行而去。
目送他们离去,欧阳煦转向紫鸢:“走吧,我们去流星城。建立宗门,光有地盘还不够,更需要有潜力的弟子。我们需要一个能快速筛选苗子的工具。”
剑光再起,载着两人划破长空,不多时,一座巍峨的巨城便出现在眼前。流星城,陨星州州府所在,城墙高耸,车马行人川流不息,喧嚣的声浪即便在高空也能隐约听闻。
按下剑光,在城外无人处落下。欧阳煦和紫鸢步行走向城门。浓厚的红尘气息扑面而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轱辘声、孩童嬉闹声……交织成一曲鲜活而嘈杂的市井交响。对于久在深山遗迹中行走的两人来说,这突如其来的热闹让他们的神识都微微有些不适应的嗡鸣。
欧阳煦衣袖里,小波和小黑好奇地探出脑袋,两对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热闹景象。苗生则紧紧抓着欧阳煦的衣襟,只敢露出半个小脑袋,大眼睛里既有害怕,又有浓浓的好奇。
此界凡人皆知修仙者存在,见到欧阳煦和紫鸢气度不凡,身边还有灵宠环绕,虽会投来敬畏和好奇的目光,但并无太多惊恐,至多是低声议论几句“不知是哪派的仙师”,便又忙于自己的生计。毕竟,武夫之道兴起后,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并不像过去那般绝对神秘了。
欧阳煦对此泰然自若,信步而行。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秀,即便收敛了气息,那份属于剑修的锐利与筑基后期修士的灵蕴依旧难以完全掩盖。身旁的紫鸢,虽薄纱遮面,但身姿曼妙,气质神秘慵懒,两人走在一起,宛如画中走出的神仙眷侣,回头率极高。
紫鸢却不如欧阳煦这般习惯被注视,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让她微微蹙眉。她轻轻掐了个法诀,身形如水波般一阵荡漾,便悄然隐去了身形,只传音给欧阳煦:“小弟弟,你自己招摇过市吧,姐姐我可不想被人当猴子看。”
欧阳煦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独自一人,带着袖中袖中的三个小家伙,朝着记忆中的知府衙门走去。
知府衙门守卫森严,但当欧阳煦亮出那面许久未用、却依旧沉甸甸的“大玄指挥使副使”铁牌时,守卫的脸色顿时一变,态度变得无比恭敬,迅速入内通传。不过片刻,便有师爷模样的人小跑着出来,躬身将他请了进去。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正厅。厅内,两位老熟人已然在此等候。
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虽穿着知府官袍,却难掩一身豪迈之气,正是陨星州知府徐正源。他修为依旧停留在人境圆满,未能突破至地境。另一人则精瘦一些,眼神精明,是欧阳煦也曾见过的同知钱汾,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已达人境后期。
“欧阳……大人?”徐正源看到走进来的欧阳煦,先是习惯性地拱手,随即眼中闪过极大的诧异。他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欧阳煦与数年前那位锋芒毕露的年轻武夫截然不同了。气息更加内敛深邃,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他这位人境圆满武夫都感到心悸的压迫感,那并非武道罡气,而是另一种更纯粹、更接近天地本源的力量波动。
“徐大人,钱大人,别来无恙。”欧阳煦笑着拱手回礼,语气轻松,并无上官架子。
双方分宾主落座,侍从上茶后便被挥退。
徐正源是个直性子,忍不住率先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煦:“欧阳大人,你这……十多年不见,变化之大,简直判若两人!你这一身修为……莫非是走了仙道?”
欧阳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坦然道:“徐大人好眼力。不错,机缘巧合,我已转修仙道,如今是筑基后期修为。”
“筑基后期?!”
徐正源和钱汾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们虽非修士,但也深知修仙之路的艰难,筑基后期,短短十年,从武夫人境到仙道筑基后期,这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好半晌,徐正源才缓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恭喜欧阳大人了,仙途无量啊!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有何指教?”他清楚,欧阳煦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这个“前同僚”。
欧阳煦放下茶杯,神色认真起来:“指教不敢当。确有两件事想与徐大人商议。第一,我打算在陨星州开宗立派,建立一座修仙宗门。”
“开宗立派?!”徐正源再次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在……在陨星州?欧阳大人,你可想清楚了?咱们陨星州灵气稀薄可是出了名的,历来没有哪个修仙门派看得上这里啊!”
“我自然清楚。”欧阳煦语气平静却坚定,“地址我已经选好了,就在极星湖。我希望,能将极星湖周边方圆五百里之地,划为我宗门之地。”
“极星湖方圆五百里……”徐正源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面,“此事……非同小可。划地五百里立宗,这已远超我一个知府的权限,需得禀明朝廷,由朝廷工部、甚至陛下钦定方可。我只能先将你的意向呈报上去,最终能否获批,何时获批,都难说得很。”
“我明白。”欧阳煦点点头,“此事便请徐大人代为奏报。此外,还请借纸笔一用。”
钱汾立刻命人取来文房四宝。欧阳煦铺开信纸,略一沉吟,便提笔疾书。他写了两封信,一封致周子安,另一封致傅剑寒。在信中,他简要说明了自己转修仙道并欲在极星湖创立宗门之事,诚挚邀请他们前来相聚。
写罢,他将信件交给徐正源:“徐大人,这两封信,烦请用官府驿道,尽快寄往京城交于周子安,傅剑寒。”
“举手之劳,必定尽快办妥。”徐正源接过信件,郑重收好。
“第二件事,”欧阳煦继续道,“既然决定在此立宗,招收弟子便是头等大事。不日我便会派人前往陨星州各城镇,设点查验适龄孩童少年,寻找有缘有资质的弟子苗子。届时,还需徐大人行个方便,通知下属各地官府,予以通行便利,勿要阻挠。”
这件事倒是在知府权限之内,而且对于本地能出一个修仙宗门,徐正源内心也是乐见其成的,至少能提升陨星州的名声。他当即拍板:“此事好说!欧阳大人放心,我即刻下发公文,晓谕各郡县,只要贵宗弟子遵纪守法,官府定当全力配合,提供方便!”
“如此,便多谢徐大人了!”欧阳煦起身,郑重拱手。此行目的已基本达到。
又寒暄了几句近况,欧阳煦便婉拒了徐正源的宴请,告辞离开。
出了知府衙门,与隐身的紫鸢汇合。欧阳煦不再停留,直接祭出龙纹青锋剑,化作一道青色长虹,朝着极星湖的方向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