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那句“莫要辜负宗门厚望”还在耳边打转,林凡捏着那枚冰凉梆硬的“执法堂行走”令牌,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奖励?这他妈是烫手山芋!
五行灵髓和上品灵石是实打实的好处,他正缺这个来修补动用龙脉后的身体亏空。可这令牌……享内门长老待遇,监察不法,先斩后奏?听起来威风八面,可也把他直接架在火上烤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块牌子,以后走路放屁都得小心三分,指不定就碍了谁的事,挡了谁的路。
“娘的,就知道没白捡的便宜。”林凡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得摆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对着高台躬身行礼,“弟子林凡,谢掌门厚赐!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宗门!”
话得说得漂亮,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比结束,人潮逐渐散去,但关于林凡的议论可没停。尤其是他那手石破天惊的龙脉之力,以及最后这匪夷所思的“执法堂行走”职位,成了接下来几天宗门里最火爆的谈资。
林凡没工夫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揣着宝贝直接回了枯云峰,一头扎进自己的小院,开启禁制,准备闭关。
先打开那玉瓶,一股精纯至极、蕴含五行生灭变化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好东西!”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倒出一滴五彩斑斓、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灵髓,吞入腹中。
轰!
灵髓化开,温和却磅礴的药力如同甘霖,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肉身,连带着筑基初期的境界壁垒都隐隐松动。他赶紧运转青帝化玄功,引导药力,巩固修为,修复暗伤。
这一闭关,就是三天。
三天后,林凡出关,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精进到了筑基一层巅峰,距离突破二层只差临门一脚。体内真元更加浑厚精纯,连带着对龙脉之力的那一丝微弱联系,似乎也稳固了些。
“总算回了点血。”林凡活动了下筋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刚推开院门,就看见姜小柔端着个食盒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小脸一亮:“林凡师兄,你出关啦!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灵膳堂新出的‘百珍烩’!”
林凡心里一暖,这丫头,倒是贴心。他接过食盒,笑道:“正好饿了,多谢小柔师妹。”
两人就在院外的石桌旁坐下。姜小柔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天宗门里的趣事,谁谁谁因为赌他输光了贡献点,谁谁谁又想托关系来枯云峰拜访他……
正说着,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急促的鹰唳!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一股子金铁交鸣的杀伐之气,瞬间传遍整个天衍宗山门!
林凡和姜小柔同时抬头,只见一道血红色的流光,如同燃烧的陨星,以惊人的速度划破长空,直直射向主峰大殿的方向!
那流光后面,还拖曳着肉眼可见的、如同狼烟般的黑色煞气!
“那是……烽火血鹰?!”姜小柔小脸瞬间煞白,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是最高等级的边境急报!出大事了!”
林凡的心也猛地一沉。烽火血鹰,非灭国级危机不动用!他在宗门典籍里看到过记载,上一次出现,还是百年前与邻国大规模冲突的时候。
几乎在血鹰没入主峰大殿的同时!
“咚——!!!”
“咚——!!!”
“咚——!!!”
沉重、苍凉、仿佛能敲碎人心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天衍宗主峰上轰然响起,连响九声!
九钟连响,国战将启!
整个天衍宗,数百万里疆域,无论外门内门,无论长老弟子,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望向主峰方向。
一股无形的、压抑到极点的肃杀气氛,如同乌云般瞬间笼罩了整个宗门。
“所有内外门长老,各峰真传弟子,速至天衍殿议事!”
掌门玄诚子那蕴含着威严与凝重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山门每一个角落。
“来了!”林凡豁然起身,眼神锐利。大比刚完,边关就告急,这时间点,巧得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姜小柔,拍了拍她的肩膀:“待在峰里,别乱跑。” 说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奔主峰天衍殿。
当他赶到天衍殿时,殿内已是人头攒动。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们来了大半,一个个面色凝重。真传弟子们也基本到齐,站在各自师尊或派系长老身后。萧逸、赵煌、韩枫等前十的真传赫然在列。
林凡这个新鲜出炉的第三名和“执法堂行走”,也自有其位置,就在靠近掌门宝座下方不远,与几位实权内门长老并列。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他,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枚新挂上的令牌停留。
但他此刻没心思理会这些,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大殿中央,那个单膝跪地、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修士吸引。
那修士气息萎靡,身上伤口纵横交错,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丝丝黑气缠绕,显然是经过惨烈厮杀,强行突围出来报信的。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已经黯淡下去的血色鹰羽。
“……玄月国国主亲征,集结大军超过百万!黑煞教妖人混杂其中,充当先锋!‘狼啸’、‘鹰扬’、‘血屠’三大边军主力军团损失惨重!望北关三日前提早失守,守将李牧云……战死!”
那信使的声音沙哑撕裂,带着血泪,每说出一句话,都让殿内的气氛冰冷一分。
“如今,敌军兵分三路,中路主力直扑我北部重镇‘铁壁关’,左路威胁‘落霞谷’灵矿,右路已深入我国境内,烧杀抢掠!铁壁关外围据点已全部丢失,关城被围,情势万分危急!北疆……北疆快撑不住了!恳请宗门,速发援兵!”
信使说完,猛地咳出几口黑血,身体摇摇欲坠,被旁边的执事弟子连忙扶下救治。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百万大军!黑煞教!三大主力军团损失惨重!边关大将战死!关城被围!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玄月国这是倾国而来,要一口吞掉苍梧国北疆!
“诸位,”掌门玄诚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情况已然明了。玄月国欺人太甚,黑煞教狼子野心!此战,关乎国运,关乎宗门存续!我天衍宗,责无旁贷!”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传令!内门‘战堂’‘刑堂’即刻集结,由大长老统率,三日后出发,驰援铁壁关!”
“令!所有真传弟子,除闭关或执行绝密任务者,皆需带队前往边境历练、助战!每名真传,至少带领二十名内门弟子,可根据情况自行招募外门弟子辅佐!”
命令一下,真传弟子队列中顿时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面露忧色,有人眼神闪烁。
去边境,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厮杀,不是宗门内点到即止的比斗!一个不好,就得把命丢在那儿。
林凡站在人群中,眼神微眯。果然来了。宗门这是要把真传弟子也投入战场,既是历练,也是消耗,更是为了在战争中攫取功勋和资源。
“尔等的具体任务与分配战区,由司徒长老负责。”掌门看向一旁面色冷硬的刑堂长老司徒鸣。
司徒鸣上前一步,手中展开一卷灵气盎然的卷轴,开始点名分配。
“萧逸,率队前往落霞谷,协助守卫灵矿,确保宗门资源供给!”
“赵煌,率队前往右路游击区,清剿渗透进来的敌军小队!”
“韩枫……”
一个个名字和任务被念出,被点到的真传弟子纷纷领命。
林凡静静听着,心里却在快速盘算。铁壁关是主战场,最危险,但机会也最大。落霞谷是资源点,相对安全但功勋难立。游击区则考验小规模作战和应变能力。
他会去哪里?
终于,司徒鸣的目光落在了林凡身上,那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侄子司徒狂在林凡手下吃瘪的事,他可没忘。
“林凡,”司徒鸣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你新晋真传,又获掌门亲赐执法堂行走之职,正当磨砺。现命你,率队驰援最危急之铁壁关前线,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铁壁关!
最危险的主战场!
殿内不少人都看向了林凡,目光复杂。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几分审视。把这筑基初期的小子直接扔到绞肉机最中心,司徒长老这手,够狠啊!
林凡心头冷笑,果然是这个最坏的结果。但他脸上却毫无波澜,甚至上前一步,拱手应道:
“弟子,领命!”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道。
不去?怎么可能不去!龙脉之力需要战火淬炼,系统任务需要庞大能量,与周焱、与黑煞教的恩怨,也需要在更大的舞台上清算!
铁壁关是吧?龙潭虎穴,小爷我也要闯上一闯!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大殿的门户,望向北方那片隐约传来血与火气息的天空。
新的征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