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营地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沉闷的“呜呜”声在庄外回荡,像催命的鼓点。随着号角声落,清军队列中分出数百人——他们穿着破烂的布衣,有的甚至光着脚,手里扛着用杂木拼成的简陋梯子,脚步踉跄,眼神里满是恐惧,正是被清军强征的包衣奴才和投降的明军溃兵。在他们身后十几步远,十几个白甲清军手持马刀,面色冷峻地盯着,只要有人放慢脚步,马刀就会毫不留情地劈砍过去,刚才已经有两个包衣因为腿软摔倒,瞬间被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是包衣和降军!他们想用这些人当炮灰,试探咱们的火力!”周虎趴在墙头石垛后,一眼就看出了清军的心思,低声对着身边的弩手叮嘱,“别慌,等他们再靠近些,听小哥的命令再射!”
城门楼上,宋阳紧盯着逼近的敌军,手里握着一面小旗——这是指挥墙头火力的信号旗。他目测着距离,包衣们虽然被驱赶着前进,却故意放慢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离庄墙还有五十步时,甚至有人偷偷往后缩,却被身后的清军一刀划破胳膊,惨叫声在空旷的战场上格外刺耳。
“再等等,三十步,进入弩箭的最佳射程再打!”宋阳沉声道,王二柱在一旁握紧长刀,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白甲监督兵,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此刻不能冲动——他们的弩箭和火药都有限,必须在最有效的距离造成最大杀伤。
终于,当最前面的包衣走到离庄墙三十步远时,宋阳猛地挥下小旗,高声下令:“放!”
墙头瞬间沸腾起来!早已搭弦待发的弩箭“咻咻”齐发,密集的箭雨像黑云般朝着包衣群射去。“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最前面的十几个包衣应声倒地,有的被箭射中胸口,当场毙命;有的被射中小腿,抱着腿在地上翻滚;简陋的木梯被箭射穿,“咔嚓”一声断裂,砸在后面的人身上。
紧接着,庄墙两侧的土炮轰鸣起来——这是李铁锤用废铁和青铜碎片打造的两门土炮,虽然射程不远,却威力十足。铁弹带着呼啸声飞出,砸进包衣群中,瞬间掀翻了四五个人,鲜血和碎肉溅在周围人的身上,原本就恐惧的包衣们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脚步彻底乱了。
“继续射!别停!把他们压在三十步外!”宋阳对着墙头大喊,弩手们快速装箭、发射,动作虽然不如清军熟练,却靠着之前的训练形成了节奏,箭雨一波接一波地朝着包衣群倾泻,庄墙外的空地上,倒下的包衣越来越多,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身后的白甲清军见状,怒喝着挥舞马刀驱赶,逼着包衣们继续前进。有几个被吓破胆的包衣想往两侧逃跑,却被清军的弩箭射中后背,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在清军的威逼下,剩下的包衣只能硬着头皮,扛着残破的梯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庄墙靠近,离墙头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脸上的绝望。
“准备震天雷!等他们到墙根下再扔!”周虎对着投掷震天雷的队员喊道。队员们立刻拿起竹筒震天雷,点燃浸油的引信,引信“滋滋”地燃烧着,火星溅落在手背上,却没人敢松手——他们在等最佳时机,要让震天雷在敌军最密集的地方爆炸。
当最前面的包衣终于扛着梯子冲到墙根下,试图把梯子靠在庄墙上时,周虎猛地大喊:“扔!”
十几枚震天雷同时从墙头被投下,带着“呼呼”的风声,落在包衣群中。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轰隆!轰隆!”每一声爆炸都伴随着冲天的烟雾和飞溅的碎石,包衣们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有的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被碎石和破片划伤,惨叫着倒在地上。
从未见过这种火器的包衣和降军彻底慌了!他们只听过清军的火炮,却没见过这种能在人群中炸开的“铁疙瘩”,巨大的爆炸声和血腥的场面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快跑啊!有炸雷!”一个包衣扔掉梯子,转身就往回跑,有了第一个,剩下的人也跟着崩溃,纷纷扔掉手里的东西,不管身后清军的呵斥和刀砍,疯了似的往回逃。
几个白甲清军试图阻拦,马刀砍倒了几个逃跑的包衣,却根本挡不住汹涌的溃逃人群,甚至被逃跑的人推倒在地,差点被踩踏。混乱中,又有几枚震天雷被投下,爆炸声再次响起,溃逃的包衣们跑得更快了,连滚带爬地朝着清军营地的方向逃去,根本不敢回头。
没一会儿,庄墙外的空地上就只剩下倒下的尸体、断裂的梯子和散落的武器,原本密集的包衣群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只有几个重伤的人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清军的第一波试探性进攻,以彻底溃退告终。
墙头的护庄队员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赢了!打退他们了!”“震天雷真管用!把他们吓跑了!”庄内的庄民们也听到了欢呼声,纷纷从墙根下探出头,看到庄墙外的惨状,也跟着欢呼起来,之前的恐惧被胜利的喜悦取代。
宋阳站在城门楼上,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清楚,这只是清军的试探,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他对着墙头喊道:“别欢呼!立刻清理箭匣,补充震天雷,检查土炮!清军很快会发起第二波进攻,这次不会这么容易了!”
听到宋阳的话,墙头的欢呼立刻停止,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捡回射在地上的弩箭,重新装填入匣;将新的震天雷搬到墙头;李铁锤带着学徒检查土炮,清理炮膛,准备重新装填铁弹。
远处的清军营地,那个银色甲胄的参领看着溃逃回来的包衣,脸色铁青,对着身边的将领说了几句满语,语气中满是愤怒。很快,清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沉、更急,显然,他们的第二波进攻,已经在准备了。
宋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小旗,目光再次投向清军队列。首轮交锋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