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闻重歌微笑着向台下招手，引发一阵尖叫时，江淮跟着大家一起微笑鼓掌。
而那个角落里的身影，却猛地攥紧了拳头，身体前倾，呼吸似乎都因这遥远的互动而变得急促起来。
举着手，经过借位好似和她的手牵在一起。
——
闻重歌下台后，和张芸等到晋级消息后就离开了。
今天是周五，再加上月末考试完可以提前一节课放学。
重歌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商量着去哪放松，她迅速收拾好书包，第一个离开了教室。
因为明天，是她母亲生日。
8年前的那个生日。
8年了。
她终于又等到这个节点。
她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夕阳，眼神里没有情绪。
——
晚上到家，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温暖的灯光下。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闻爸果然兴致勃勃地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点神秘。
“老婆，明天你生日，咱别在家忙活了。我听闻颂说，市里那家‘锦江宴’不错。咱们去那儿吃，吃完正好在旁边商场看场电影，找回下当年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这番话，几乎与8年前的那个晚上一字不差。
闻重歌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住。
紧接着，闻爸一副争宠样子转向她：“明天就批准你放假一天。你跟莼乐玩去，就别当电灯泡啦！”
轻松调侃的语气，与记忆中父母最后一次对她说话时的神情重叠在一起。
上一次，她撅着嘴抱怨了几句，但还是乖乖答应，满心期待着第二天和表姐去游乐园。
而这一次——
闻重歌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伸出手指摇了摇，道：
“nonono！你们休想甩掉我！那饭，我得尝，电影，我也要看！表姐那边我来说，明天我必须当定这个‘电灯泡’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个任性、想凑热闹的孩子。
闻爸伸手就想揍她，被闻重歌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捷地抬起小臂，一胳膊挡住，闻爸还惊讶了下：“咦，妞妞，你最近是不是又壮实了，劲儿怎么这么大？”
他甚至还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臂肌肉。
闻重歌轻描淡写，拿起筷子继续夹菜：“这就是天赋。”
闻爸被她这模样气得笑出来，转头对闻妈说：“老婆~你看看你闺女！”
“好了，带你去。”闻妈笑着给她夹了块排骨，“什么时候少过你吃？”
闻重歌笑了笑，洗了碗后去写作业，然后到点睡觉，明天还有一场硬仗。
——
这次闻妈生日，只叫了自家的几个人。
大姨和表姐傅莼乐，小舅小舅妈和表妹闻曲星。
三个姐妹一见面，目光就聚焦在闻重歌身上。
傅莼乐围着她转了一圈，忍不住惊叹：“小歌，你是不是又长个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更......结实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
闻曲星也附和：“是有点，看着精气神特别足，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闻重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语气随意：“是吗？没太注意。”
奇怪，101的忽略效果不管用了吗？
【宿主，这可能是女性的天赋，毕竟她们观察力惊人。】
闻重歌一想，还真是。
傅莼乐半认真的建议：“你可悠着点，大部分帅哥审美还是偏传统的，不喜欢女朋友肌肉比自己还发达。你要是还想找帅哥，外表最好还是柔弱一点，别太壮。”
闻重歌听得一愣，脸上露出真实的困惑：“啊？我之前说要找帅哥吗？”
她以前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闻曲星抢答道：“对呀，姐，你还暗恋你们学校校草江青不是吗？笔记本里还夹过人家打球的照片呢！”
闻重歌：？谁？我？他照片，我书里？
表妹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匣子。
一些原本以为忘记干净的记忆，模糊而稚嫩的少女情怀碎片闪过脑海，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对方在篮球场打球，周围全是围观的年轻女孩，只要进了一球，就能得到全场尖叫。
女生喜欢他，男生羡慕他。
还每天算好时间，守在楼道口的窗户那儿，就为了看他从楼下经过去球场。
这些过于细腻、充满酸涩又甜蜜的少女心事，对如今在尸山血海里滚过一遭的闻重歌来说，遥远得如同上辈子看过的无声电影。
她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茫然，随即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仿佛在听一个关于别人的、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的故事。
“哦......”她拖长了音调，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评价了一句，“以前......还挺闲的。”
这个反应让等着看她害羞模样的表妹和大失所望，也让旁边的傅莼乐挑了挑眉，觉得这个表妹，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闻重歌恍然。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江淮时，会觉得他眼熟呢。
合着不是错觉，是8年前的不重要的一点记忆在作祟。
只是，对于在另一个世界挣扎求生近十年、手上沾过神血的闻重歌而言，这点属于平凡少女的、酸涩又甜蜜的悸动，隔着太过久远的时间与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早已被冲刷得褪色，激不起半分涟漪了。
就像是翻到了一本字迹模糊的童年日记，能依稀辨认出上面写了什么，却再也无法共情当时写下这些文字的心情。
她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表妹的爆料，脸上没有预料中的羞涩或尴尬，只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探究完毕的索然。
“原来还有这回事，”她心想，“不过，都过去了。”
“锦江宴”的包间里，灯光温暖，气氛热烈。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闻重歌跟着大家一起举杯，橙色的果汁在玻璃杯里晃荡。
“祝妈妈生日快乐！”
“祝姐姐\/妹妹生日快乐！”
清脆的碰杯声和祝福语交织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里味道确实不错，闻重歌举着杯子一起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