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灵提供的净化思路,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指明了方向,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核心难点在于两点:一是如何安全引导光桥那特殊的“平衡”之力远距离作用于镜湖;二也是最重要的,如何与深度沉浸于平衡状态、意识近乎封闭的云清玄取得有效沟通,并获得他的主动配合。
沈香香首先尝试解决第一个问题。她以自身为媒介,秩序之钥为核心,小心翼翼地引动光桥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尝试将其凝聚、塑造成一道可供引导的能量流。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混沌气息性质特殊,既有秩序的稳定,又有归墟的狂暴,极难掌控。她失败了无数次,才勉强能做到将其凝聚成一缕发丝般纤细、相对稳定的混沌丝线。
但这丝线极其脆弱,无法承受长距离的传输,更别提穿透镜湖的重重封印与污染了。
必须找到更强大的“载体”或者更稳定的“通道”。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团混沌光球。如果说这世上有什幺东西能完美承载并传输光桥的平衡之力,那无疑就是云清玄自身所化的这个核心了。他本身就是这平衡的具象化。
沟通,成了无法回避的问题。
沈香香摒弃了所有杂念,在光桥旁盘膝坐下,将“心源映天术”运转到极致,但这一次,不是映照外界,而是将所有感知都聚焦于灵魂深处那道与云清玄紧密相连的“契约”。这契约因共同对抗归墟、以身合道而变得更加深刻,近乎道侣之间的本命联系。
她不再传递复杂的意念或信息,而是将自己的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如同澄澈的湖面,然后,将一道最纯粹、最本真的“呼唤”,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轻轻荡漾开去。这呼唤中,不包含任何具体要求,只有她的存在,她的担忧,以及……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时间一点点过去,混沌光球依旧沉寂。
就在沈香香以为这次尝试也将无功而返时,那光球核心,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仿佛沉睡的巨龙,被最轻柔的羽毛搔动了梦境。
紧接着,一道同样纯粹、却带着无尽疲惫与沧桑的意念,如同穿越了万古洪荒,缓缓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她的心神。
那一瞬间,沈香香仿佛看到了星辰生灭,看到了秩序建立与崩坏,看到了无数生灵在希望与绝望间挣扎……那是云清玄在平衡状态下,被动感知到的、属于此界法则与众生念头的庞杂信息洪流的一角。
他……“醒”了?或者说,他的主体意识,终于从那庞大的信息流中,暂时剥离出了一丝?
“香……香?”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直接在她心湖中响起,带着不确定与恍如隔世般的迷茫。
“是我。”沈香香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以最平稳的心念回应,“云清玄,你感觉如何?”
“……很……奇怪。”云清玄的意念断断续续,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仿佛……化身万千……又仿佛……寂灭归一……秩序与终结……在我体内……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舞……”
他适应了片刻,意识似乎清晰了一些:“我……能感觉到……你的呼唤……还有……镜湖……那边的……痛苦……”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沈香香立刻将净化巡天镜的计划,以及需要他引导平衡之力的事情,以心念传递过去。
云清玄沉默了良久。沈香香能感觉到他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在权衡着什么。
“引导……平衡之力……”他缓缓道,“可以……尝试。但……此举……风险……极大。我……无法……完全……掌控……这股力量……一旦……失控……不仅……镜灵……危矣……你我……亦可能……被……反噬……同化……”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平衡之力如同双刃剑,能克制归墟,自然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我知道。”沈香香的心念坚定不移,“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为了此界秩序,也为了……让你我能从这状态中解脱出来。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共同构筑的这道‘桥梁’。”
她的信任,如同暖流,抚慰着云清玄那饱经折磨、冰冷沧桑的意识。
“……好。”他终于给出了回应,意念中多了一丝决然,“我……配合你。”
沟通达成!希望的曙光再次亮起。
沈香香与云清玄开始以心神相连的方式,共同推演、模拟引导平衡之力净化镜灵的过程。这是一个极其精微复杂的过程,需要两人心神高度统一,对力量的掌控妙到毫巅。
初步的推演勉强成功,但实际操作必然更加困难重重。
就在他们准备进行更深层次的磨合,寻找最佳时机动手时,沈香香忽然通过灵魂契约,感知到云清玄那刚刚清晰一些的意识,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不稳定波动!
“怎么了?”她急忙询问。
“……归墟……那边……有……异动……”云清玄的意念带着压抑的痛苦和警惕,“玄玑……虽然……湮灭……但他……强行打开……的通道……似乎……留下了……某种……‘坐标’……或者说……‘后门’……我感觉到……那边……的意志……正在……试图……重新……定位……此界……”
沈香香心中猛地一沉!
玄玑真人留下的隐患,竟然还未完全消除?归墟意志并未放弃对此界的侵蚀!
净化巡天镜的计划,必须加快了!必须在归墟意志再次降临之前,完成净化,稳固此界秩序!否则,一切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