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长,天光来晚。
谢清予夜里又没睡好,醒醒睡睡做了好几个梦,偏偏今日要进宫卯时就起来了,这会儿正不住的打呵欠。
马车摇摇晃晃,谢涔音见她一副困倦憔悴的模样,不由俏脸微红,小声提醒道:“你可要仔细些,莫要糟蹋自己的身体。”
糟蹋自己?
哦不,她只会糟蹋别人。
谢清予眯着眼咬了一口胡饼,古代版小面包,改良后味道还蛮好。
“你年纪小不知事,到时候落了皇家颜面且不说,身体也经不住遭罪。”谢涔音点了点她的头:“此事任性不得。”
养面首这事皇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绝不会容许教坊出身的人玷辱皇室血脉。
谢清予这会儿才转过弯儿来,差点被嘴里的饼屑呛死:“咳,咳咳,皇姐多虑了。”
见她听进去了谢涔音也就放心了,这才想起来意,悄声说道:“纯贵人有喜了,一会儿进了宫小心些。”
自两年尤美人的受惊滑胎后,后宫便不曾再有喜讯传出,此番纯贵人有孕,又不知要生多少风波。
谢清予想的就更多了。
纯贵人可是许家送进宫的,算起来也是皇后的族妹,若是生下皇子,只怕皇后就要起旁的心思了。
只是这事却只能看天意了,让她算计一个无辜的女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她良心上过不去。
她知晓谢涔音是担心丽嫔,不由宽慰了两句:“丽嫔娘娘心思玲珑又与世无争,不会让自己牵扯进去的,只有你安好她才安心。”
说罢就见谢涔音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已爬满了红云。
好吧,新婚燕尔,理解。
今日十五,凤仪宫更是热闹。
许是纯贵人有孕,皇后面上的笑意都更真切了些:“天寒地冻,难为你们姐妹来得这样早,快坐下吧。”
两人行过礼,乖顺地退到一旁只求当个背景板。
没一会儿,顺嫔扶着腰肢跨进殿中行礼道:“昨夜伺候陛下睡得晚了些,今日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笑意微顿,虚抬了下手:“顺嫔伺候陛下辛苦,起来吧。”
淑妃拨了拨指甲,瞥了一眼顺嫔笑道:“方才没看清还道是梨园进了新人,没想到竟是妹妹,倒是本宫眼拙了。”
有低低的笑声从人群里传出来。
顺嫔这回倒是学乖了,未同淑妃呛声,反而面有得意之色:“昨夜陛下还说想让嫔妾替他生个公主呢,多承恩泽说不得哪日便有了。”
容嫔淡淡地看了一眼,移开了目光。
这两年皇帝来后宫并不频繁,一月能有十余日便不错了,承宠最多的便是纯贵人和顺嫔。
眼下纯贵妃有了身孕不便侍寝,顺嫔的恩宠更盛了。
皇后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白芍清咳了一声:“顺嫔娘娘,几位公主还在呢!”
顺嫔面色一僵,终于讪讪的坐下了,只是目光一扫又问道:“怎不见纯贵人呢?”
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心,只是这么一问,又将众人的心思引到皇嗣身上了。
皇后笑容微敛,连声音都冷淡了些:“天气寒凉,纯贵人有孕在身,本宫已经免了她的请安,一切当以皇嗣为重。”
谢清予瞧着忽然就想起一句经典台词——祺嫔愚蠢,却实在美丽。
可惜这样的笨蛋美人一旦哪日失了圣心,只怕立马就会消失在这宫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