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嚅嗫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出于本心她也并不想瞒着斯内普教授什么,也瞒不住。西弗勒斯·斯内普可不是像哈利那样的小孩。
“教授,您自己看吧。”西尔维娅抬起头,目光撞进那个漆黑的瞳孔。
“你自己——”斯内普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就对上了那双带着泪水的、一深一浅的蓝色眼眸,那好像是一片摄人心魄的幽蓝湖水。
斯内普的视线被牵引着,进入了西尔维娅的回忆里。
他看到了很多东西——
“我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马尔福……站在对立面……”
“您和我的堂祖父……”
“西弗勒斯·斯内普……”
“如果蛇怪的眼睛对上任何一个小巫师,那么他们就只有一死……”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猛缩,退出了摄神取念。西尔维娅不受控制的干呕着,她的手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口袋伸去。
她的眼睛一瞪,口袋里没有缓和剂了,还没等她再想什么,恶心的感觉在她的胃里翻滚着,与此同时,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脑海中恶狠狠地搅动着,似乎要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斯内普看着西尔维娅的反应,“缓和剂飞来。”
男人接过缓和剂,半跪在西尔维娅身边,袍子黑压压的盖住了地面。他一手扶着女孩的后背,一手把缓和剂喂给了西尔维娅。
一瓶蓝色的药剂入了口,西尔维娅才感觉痛感微微减轻。她的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她额头细碎的金发,整个人像是刚从湖水里捞出来一样。
斯内普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话语都带着主人的意愿和偏向性,而记忆是最直观的,也是不会骗人的,起码我的记忆永远不会欺骗您。”
西尔维娅庆幸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学的还算不错,她只是给斯内普看了所有和邓布利多商议的画面,关于原本的故事则被她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知道所有有关他的过去,那些对于他来说,灰暗的、羞于被提起的过往;她更不想让他看到他原本所有的隐晦的付出和最终的死亡——
那太残忍了。
长段的记忆被人翻阅,以及要被她隐藏在深处的原本的记忆不被这位摄神取念大师发现,这才导致了她现在的狼狈。
“清理一新!”
西尔维娅皱着眉头清理了她身上和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她此刻突然有些庆幸她没有在晚宴上吃什么东西。
“你应该离邓布利多的计划远一点。”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斯内普才干巴巴的开口说道。
“您看到了邓布利多和我堂祖父的关系,他不会害我的,更何况他需要我。我也有自保的能力,您也应该相信我一点,教授。”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那句值得吗在他的的舌尖转了个圈,随即被他咽了回去。
他是最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相似的,都对过往的事情带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执念。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巫带着他们所有的未来坐在这,一次一次的坐在邓布利多的校长室,她想拯救那些原本在战争中离去的那些人——
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甚至她的大部分执念都来源于自己。
斯内普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那种被人放在心上、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在乎和信任。他过去的三十一年、将近三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
“别担心我,教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这条小命的。关于哈利的事情,无论邓布利多告诉您与否,面对您的时候,我都会毫无保留。”
“很抱歉我今晚的失礼,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教授。”
西尔维娅撑起身子,摇晃着离开了地窖办公室。
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西尔维娅用轻的像是气声的口令打开了休息室的门,走回到自己的寝室。没有顾忌潘西诧异的眼神,给自己灌了瓶无梦酣睡药剂,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道黑影在看到西尔维娅进到休息室之后才慢慢向后退去,重新隐入了黑暗。
斯内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一些格林德沃身上的玫瑰花香水的味道。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回忆着所有和西尔维娅·格林德沃的相处。
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姑娘是在开学晚宴上,那道炽热的、紧跟着她的目光,一年级的几次禁林,她就像是毫无脑子、莽撞的格兰芬多一样直面了寄生在奇洛身上的那个人。
她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一直在飞舞着的蝴蝶,穿梭于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
然后就是让他改观的那个假期,格林德沃对待魔药的态度让他惊叹,不用说相比于霍格沃茨里这些连乌头都搞不清名字的蠢货,就连他自己,都会被她的熟练和认真吸引住视线。
又是这个学期的密室和蛇怪,她总是这么精力旺盛,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她的朋友们和邓布利多之间,还有那位格林德沃。
斯内普垂下眼眸,挥动着手里的魔杖。
“Expecto patronum——”
随着斯内普薄唇轻启,淡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柳木魔杖杖尖喷涌而出,在空中汇聚成一个牝鹿的样子,照亮了整间地窖办公室。
是的,他从不曾改变过。无论是那个短暂的、但几乎照亮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牵绊还是那个令他悔恨一生的错误,再到后来将自己的弱点亲手交给邓布利多受他的要求与命令……
他一直如此。
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