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计划启动的二十四小时内,一张无形的巨网以京城为中心,骤然撒向全国。
东南沿海的丛林,一名浑身涂满油彩,能与变色龙融为一体的狙击手,在完成一次完美的“斩首”演习后,被一架直升机从百米高的悬崖上直接吊走。
西北戈壁的风沙里,一个刚刚徒步穿越死亡之海,完成极限生存考核的爆破专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被塞进了一辆疾驰的越野车。
北国冰封的雪原,一名精通极地作战与渗透的侦察兵,被从伪装的雪洞里挖了出来。
……
一共十二人,六男六女,来自全军最顶尖、最神秘的特种部队。他们是各自领域的王牌,是兵王中的兵王,每个人手上都沾过血,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刃。
当他们被带到京郊一处地图上不存在的秘密基地,换上统一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作战服,走进那间肃杀的简报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好奇、警惕与桀骜的复杂气息。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都是传说中的人物,却从未有过交集。他们知道,能把他们这群“妖魔鬼怪”凑到一起的任务,绝对非同小可。
罗青站在所有人面前,身姿笔挺如一杆标枪,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划过每一个人的脸。
“从今天起,你们没有名字,没有过去,只有一个代号——‘暗影’。”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她停顿了一下,身后的全息屏幕亮起,出现了一张放大了的、清晰的证件照。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女孩。
“保护她。”
简报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十二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顶尖特种兵,看着屏幕上那张天真无邪、可爱到能让人心都化掉的小脸,集体陷入了宕机状态。
啥玩意儿?
把他们这十二个能颠覆一个小国家政权的杀神凑到一起,就为了……当保姆?
一名代号“屠夫”,擅长近身格斗,能徒手撕裂野狼的壮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不是质疑命令,只是这任务的性质,和他过去二十年接受的训练,偏差得有点离谱。
“报告长官。”一个代号“毒蝎”,玩弄毒物和情报比呼吸还自然的女人,举起了手,声音带着一丝困惑,“能……详细说明一下任务目标的重要性吗?”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可以为国家去死,但他们需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保护一个孩子,这听起来更像是中南海保镖的工作,而不是他们这些“暗影”的。
罗青的目光扫过他们,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抚,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看。”
她按下了控制器。
简报室的灯光暗了下来,全息屏幕上的照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段被列为国家最高机密的影像资料。
第一个画面,是戈壁滩上,“祝融”项目一次失败的发射录像。火箭在空中解体,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地面指挥中心里,是钱老和无数科学家那一张张写满了绝望和痛苦的脸。
画面一转,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姜绵绵被钱老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地抱怨着:“这个糖不好吃,我想吃那种外面是草莓味,里面是牛奶味的糖心炮弹……”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了一间疯狂运算的超算中心,无数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最终定格在一个全新的、被命名为“分层包覆式梯度燃烧”的燃料结构模型上。
最后,是那冲破天际的、带着淡紫色完美马赫环的火箭尾焰,稳定得如同神迹。
“暗影”小队的成员们,脸上的困惑和不解,开始一点点凝固。
画面再次切换。
这次是深海研究所的主控室,屏幕上是无数杂乱的声呐波形,一名年轻的工程师烦躁地抓着头发,几乎要崩溃。
“这他妈怎么搞?噪音比信号还强!潜艇开出去就是个活靶子!”
紧接着,又是一段监控。姜绵绵在巨大的潜艇模型里玩捉迷藏,被找到后,她不高兴地嘟着嘴,拍着冰冷的金属外壳说:“你们应该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呀!这样就能听见我的声音了!”
画面再转,总工程师陈工抱着一个小女孩的小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嘴里颠三倒四地喊着“祖师爷”。
最后的画面,是一张“空白”的海洋背景噪音图。注解只有一行小字:我军新型核潜艇,与敌军“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交错距离,五十米。
简报室里,已经安静到能听到心跳声。
如果说第一个“糖心炮弹”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第二个“拟态声学阵列”,就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科学了,这是玄学!
罗青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她按下了最后一个播放键。
画面上没有图像,只有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音频,背景音是滋滋的电流声,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冷却方案……再次失败……堆芯温度无法有效控制……我们……我们可能要放弃这条技术路线了……”
这是……核物理实验室的录音!
“屠夫”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曾经执行过一次与核设施有关的任务,他认得这个声音,是国内核动力领域的泰山北斗,李院士!
录音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是王建国的。
“绵绵,别吹了,汤不烫了,快喝吧。”
然后,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声音。
“爷爷,我吹一吹,它就凉得快呀!就像这样,呼——呼——”
录音到此为止。
屏幕上,弹出了一份文件,标题是——《关于“亥姆霍兹共振腔引导式液氮脉冲冷却”技术的可行性报告》。
报告的摘要里,有这样一句话:“……其核心原理,类似于对一碗热汤进行‘吹气’降温……”
“轰——!”
十二名“暗影”队员的脑子里,仿佛被同时引爆了一颗精神原子弹!
航天!海军!核动力!
这个国家最顶尖、最核心、最要命的三大领域!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原地,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他们看着屏幕上重新出现的、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女孩的照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揉碎,然后又重新拼接成了一个极其魔幻的形状。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要保护的,不是一个孩子。
他们要保护的,是华夏的国运。
是行走在人间的……神迹。
“现在,”罗青冰冷的声音,将他们从巨大的震撼中拉回现实,“还有问题吗?”
“唰!”
十二个人,动作整齐划一,瞬间从座位上弹起,双脚并拢,身躯挺得像一排等待检阅的钢枪!
“没有!”
声音洪亮,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下落!
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与不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是崇敬,是愿意为此粉身碎骨的、绝对的忠诚!
就在这气氛肃穆到极点的时刻,简报室厚重的金属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姜绵绵刚睡醒午觉,正满世界找罗青姐姐,听到这个房间里有动静,就自己跑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罗青,然后,又看到了她身后那十二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酷得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兵哥哥兵姐姐。
她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她噔噔噔地跑了进去,直接冲到罗青面前,小手激动地拽着罗青的衣角,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睛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罗青姐姐!罗青姐姐!”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充满了无限的羡慕和向往。
“你们的衣服好帅呀!我也想穿!穿上这个,是不是就能跟着你们一起去打大坏蛋了呀?”
这句充满了童真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简报室里那股肃杀到极点的冰冷气息。
刚刚还一脸狂热,准备为“神迹”献身的十二名“暗影”队员,看着这个活生生的、软乎乎的、正抱着他们长官大腿撒娇的“国运”,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原来……神明,也会想穿新衣服,也会想打坏蛋。
“屠夫”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毒蝎”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罗青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却是他们所有人誓死守护的珍宝,那双冰封了千年的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自己的队员们,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温度。
“训练,即刻开始。”
“敌人已经闻到了血腥味,正在从黑暗中赶来。”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亮出獠牙之前,先一步,成为让他们永坠地狱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