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那氛围啊，可太和谐了。
和谐得苏柚夏都有了一种错得离谱的感觉。她就感觉自己哪是在参加那种抓马事儿一堆、修罗场不断的恋综啊，倒像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疗养院里呢，正和一个刚认识的、长得还挺帅的病友，探讨“咋个佛系养生”这么个学术性的话题。
这种感觉啊，让她那颗一直紧绷着的、时刻准备着应付各种突发状况的咸鱼心，从来都没这么放松过。
她呀，都把对面还坐着个大帅哥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了。
她裹着自己心爱的小毯子，舒舒服服地窝在藤编沙发里，双脚都不沾地，盘腿一坐，那姿态就跟个占山为王的女土匪似的。
“真舒服啊。”
“这才是女汉子该有的坐姿嘛。”
“没错，只要我自己不觉得难堪，难堪的就是别人。只要我脸皮够厚，什么人设都追不上我。”
她就这么脑子放空，看着远处的夜景，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琢磨一些特别实际的事儿。就说啊，这恋综的通告费，扣了税之后到底能落袋多少呢？
你想啊，等拿到钱了，是跑到云南大理开个客栈，成天躺着看苍山洱海呢，还是去四川成都租个小院，天天捣鼓麻将和火锅呀？
还有啊，她那“咸鱼天堂”里的零食架，瞅着好像有点空落落的了，明天是不是得跟节目组提一嘴，让他们给补点货呀？
就在苏柚夏的思绪从“人生哲学”的高层次，“唰”地一下掉到“柴米油盐”这种接地气的层面时，一阵凉飕飕的晚风，突然从阳台那头“呼”地刮了过来。
“嘶……”
苏柚夏没提防，脖子下意识地一缩，打了个小冷颤。
就因为这个小冷颤，她一下子就从那种“不悲不喜、啥都看淡”的咸鱼状态里暂时脱离出来了。
她有点难为情地瞅了对面的季辰渊一眼，发现人家正带着笑看着她呢，眼神里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又快活的感觉，就悄悄钻进她心里了。
她冷不丁觉得，就像现在这样，真挺不错的。
有这么一个人，能听明白她那些没边没沿的“歪理”，能容忍她那些大大咧咧的“咸鱼”样子，能陪着她，在这个闹哄哄、浮躁的世界里，一块儿享受那种难得的、安安静静的沉默。
这种感觉啊，让她那颗一直被“防火墙”和“水泥墩子”严严实实包裹着的心，偷偷地、有那么一小角变软了。然后呢，她就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特别纯粹、从心底发出来的浅浅的笑。
那笑啊，淡淡的，可又特别暖。
就好像冬天午后，从云层里透出来的头一道阳光似的。
嘴角那儿呢，还隐隐地出现了一个特别小、不仔细看都瞧不见的梨涡。
……
就是这个笑啊。
就像一根看着轻飘飘的，可实际上力量巨大的羽毛，特别准、一点都不歪地，就落在了季辰渊的心尖子上。
“咚。”
轻轻响了一声。
就好像有啥东西，在他那个一直都冻着、平常都没人去的心里的湖里头，悄悄地把冰给弄破了。
这时候啊，时间就跟被人按了慢放的按钮似的。
季辰渊看得可清楚了——
那个老是用懒懒散散和俏皮来把自己包起来的女孩，就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防备都给扔了。
她这个笑里面，没有以前那种礼貌，也没有那种疏远的感觉，更没有以前撕“前任”的时候那种“女王看不上你”的劲儿。
这就是个特别纯粹、软软乎乎、一点防备都没有的笑。
干净得就像山顶上刚下的雪，像下过雨之后的蓝天。
这个笑，准准地、也不管不顾地，就打到了他心里最软的、他自己都没碰过的那个地方。
他平静了三十年、从来都没起过波澜的心湖，头一回，有了那种叫“心动”的小波纹。
这种感觉呢，来的时候没声没响的，可是一下子就特别强烈。
搞得他那颗平常啥都能控制、啥都能算好的大脑，有了三秒钟、从来都没发生过的“死机”。他都能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的声音呢，还有那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收紧了。
【我勒个去！我看到啥了呀？！夏夏笑了啊！那可是真心实意的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小梨涡！哎呀，我要被迷死了！这简直就是超级可爱的小甜豆啊！】
【我的天呐！季老师那眼神！他瞅夏夏的眼神，肯定有问题啊！绝对不正常！】
【前面的，快别说了，我都开始给他们俩挑婚宴的地方了！这对老年组就赶紧原地结婚吧！】
直播间里那些cp粉啊，眼睛就跟显微镜似的，观察力超强，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瞬间里那种暗暗涌动的情感，马上就跟疯了似的狂欢起来。
可处在这事儿中心的两个人呢，还啥都不知道呢。
苏柚夏就感觉啊，自己笑完之后，季辰渊看她的眼神，好像变得更怪了。
要是说之前的眼神呢，是那种带着欣赏，有点探究的意思，就像是遇到对手那种挺高兴的感觉。
那现在呢，这眼神里好像多了些她弄不明白的东西，感觉更深沉了，还热辣辣的。
看得她心里头啊，莫名就有点慌慌的。
#不是吧……他这眼神，咋又变了呢？#
#从那种‘狮子瞅羚羊’的感觉，变成‘大灰狼看小白兔’了？#
#我可不是羚羊，也不是小白兔，我就是条咸鱼啊，大哥！#
#你再这么看下去，我……我这条咸鱼都要被你看熟了啊！#
苏柚夏的心啊，一下子又悬起来了。心动了之后呢，就会不自觉地有行动。
苏柚夏正打算找个像“我想上厕所”这种很烂的借口，然后赶紧开溜呢，没想到季辰渊比她动作还快，先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苏柚夏的心又揪紧了一下。
她心里想：“他想干啥呀？”“他该不会是要……”
她脑袋里一下子就冒出好多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老套情节。
可是呢，季辰渊只是走到她身边，头一回主动地，用那种不容商量的口吻，结束了这场深夜里的谈话。
他的声音呀，比平常多了一丁点儿不太容易听出来的沙哑，还带了点柔和。
他说：“夜已经深了，风凉飕飕的。”
“回屋里去吧。”
说完，他特别自然地把苏柚夏手里那杯早就凉透了的姜茶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他这个动作，特别流畅，就好像做过好多好多回似的。
苏柚夏一下子就懵住了。
她之前预想的那些狗血剧情，一个都没发生。
没有那种把人逼到墙边的壁咚，没有强行亲吻，就连一句有点暧昧的试探都没有。
就只有一句平平常常，但是又能明显感觉到关心的话——“回屋吧”。
这么个小小的、甚至有点笨笨的变化，就像一股特别温暖的暗流，一下子就把苏柚夏那颗总是防备着的、像咸鱼一样的心给包裹住了。
这让她头一回有了一种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