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渊这一笑啊,那真是毫无征兆,突然就笑了。
这笑可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没有一点儿社交上那种假模假式的感觉,特别纯粹。
就好像冰开始化了,春风吹过来了似的,一下子就让他那张平时总是冷冷清清、拒人千里之外的脸,有了点儿实实在在的、让人看了就心动的温度。
苏柚夏瞅着他突然这么笑,整个人都有点懵圈了。
“不是吧,我讲的话有那么逗吗?”
“这可是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咸鱼保命’的顶级心法呢,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他这个样子,怎么就跟看‘德云社’相声似的呢?”
“得了,帅哥的事儿咱少操心。”
“只要他别觉得我是个疯子就成。”
苏柚夏在心里暗暗地嘀咕着,表面上呢,还装着一副特别高深的哲学大师的样子,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姜茶。
她可不知道,季辰渊这时候心里头的震撼,可比他脸上那点儿笑要强烈得多呢。
季辰渊本来以为啊,苏柚夏说的这个“咸鱼”,就是一种挺有趣的、知道怎么趋利避害的生存办法。
就像一只机灵的猫,在复杂的环境里,能找到最舒坦的角落,然后把小手一揣,在那儿冷眼瞧着。
就这份机灵劲儿,就已经让他觉得挺“好玩儿”的了。可一直到现在,听她把这“躺平哲学”系统地讲了一遍,他这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哪是什么生存的“办法”呀?
这根本就是一种在她灵魂深处扎根了的、已经修炼得特别和谐自洽的、完完整整的世界观啊!
她可不是在躲这个世界的规则,她是在用自己的法子,把这个世界的荒诞给“拆”了。
季辰渊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像放电影似的,快速回放苏柚夏参加节目之后的那些个特别出彩的场面。
刚开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会接着对陆景尧死缠烂打呢,结果她就跟没看见似的,特别冷淡,挑了个最偏的角落,还选了他这么个看着最靠谱的“临时帮手”。
在厨房的时候,孟晚儿打算用复杂的法式大餐来显摆自己的厨艺,她倒好,就弄了一碗特别简单的“豪华泡面”,把所有人的胃都给收服了,还告诉大家: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好吃才是真道理。
直播查房的时候,别人都在显摆自己精致得不得了的“样板间”,她的“咸鱼天堂”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靠着懒人沙发和零食架,跟所有人说:房子是给自己住的,不是给别人看的,让自己高兴,可比让别人高兴重要多了。在密室逃脱的时候啊,她可把“咸鱼的智慧”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呢。她就用那种不怎么费脑子的法子,把最复杂的谜题给解开了。就好像在告诉大家,只要你看的小说够多,那什么套路都不在话下。
……
在当时呢,这所有的事儿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单独的、特别有趣的“神来之笔”。
可是现在呢,经过她那套“躺平哲学”这么一点拨,那些原本看起来零零散散的事儿啊,一下子就被串成了一条明明白白的线。
这条线勾勒出来的,是一个有着多么强大又自洽的内在秩序的、特别通透的灵魂啊。
她可不是在那儿瞎玩,也不是装模作样。
她是真就这么想的,也是实实在在这么过日子的。
季辰渊瞅着眼前这个正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姜茶的姑娘,眼神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要是搁以前啊,他看她就好比是在看一本情节特别新奇、主角很有趣的畅销书。
但现在呢,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本初版的古籍,封面看着普普通通的,可里面的字那都是精华啊,蕴含着返璞归真的大道理呢。
他破天荒头一遭,主动说起了刚刚才平息的那场风波。“所以呢,”季辰渊的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探究的渴望,“你今晚真心话环节说的那些话,也是你那‘躺平哲学’的一部分喽?”
苏柚夏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就像听到了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似的,点了点头。
“那当然啦。”
她把杯子放下,特正经地开始分析起来。
“你瞧瞧,陆景尧和孟晚儿啊,对我来说,就跟俩到处走的‘麻烦制造机’似的。他俩就像游戏里那种会主动攻击人的‘红名怪’,只要我在他们能攻击到的范围里,就会不停地被他们骚扰,我这时间和精力不就白白浪费了嘛。”
“碰上这种‘红名怪’,你有两种法子。”
“一种呢,就是跟他们硬碰硬,你打我一下,我就砍你一刀,到最后就算是赢了,自己也得脱层皮,这就是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
“那另外一种呢……”
她机灵地一笑,两颗小虎牙就露出来了,特别可爱。
“……就是直接去找系统管理员,花点钱,把这俩号给永久封了。”
“我今晚说的那些话呀,就相当于那个‘封号’的申请。当断不断的话,肯定会有麻烦的。快刀斩乱麻,一次性把所有潜在的麻烦都解决掉,这样我在后面节目录制的时候,才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呢。”
她这套“封号”的理论,又让季辰渊开了眼界。
他这下全明白了。苏柚夏今儿晚上说的那话,乍一听好像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其实啊,那话严丝合缝,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的反击。
这就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举动,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她这一下子是要把所有麻烦都给一次性解决掉,好让自己玩得更舒坦,这可是相当精准的一招呢。
她这人看着懒懒散散的,还特别怕麻烦,可她的聪明劲儿就藏在这表象下面呢。
她不想去掺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所以就挑了个最干脆、最直接,也是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法子,这么一来,那些勾心斗角就再也没法在她身边出现了。
这得多明白事儿啊,也太厉害了。
季辰渊瞅着她,眼睛里那种欣赏的感觉,都快藏不住了。
他见多了那种被欲望和野心赶着走的所谓“聪明人”,也见了不少被规矩和人情绑得死死的“老好人”。
这些人都在那个早就定好的“战场”里,自己做不了主,累得身心俱疲。
可就她不一样。
就眼前这个姑娘,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想赚钱养老的想法,还很清醒地给自己划了个界限,坚决不让自己陷入内耗。
她的灵魂啊,比季辰渊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明白,也更自由。
季辰渊在“寰宇集团”这个大名利场的最上头待着,早就习惯戴着面具过日子了,都快忘了自己本来啥样了。对他来说,苏柚夏的这份自由,可太……
让人着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