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朱郁终于有时间回到洛杉矶。
回到紫阳家园。
办公室内,园长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背对着她。
再次见到至亲之人,情感自然不言而喻。
朱郁猛地冲上前,她想过去看看园长,可不知为何就是迈不出腿。
喉咙也像是被禁锢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与她背对的园长似乎是感受到了朱郁的到来,他微微偏头,或许是察觉了朱郁的身影。
朱郁满心热切,期待着时隔好久的重逢。
园长转动,座椅,发出吱呀声。
一张流着血泪的,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这张脸慢慢靠近,几乎要贴上来。
他的眼中极度充血,血泪将整个眼都晕染成红色,连瞳孔都难以分辨。
园长伸出手掐住朱郁的脖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如同恶魔的低唱,声音围绕在朱郁耳边天旋地转。
“啊!”
朱郁惊呼,从床上坐起,心脏快的都要跳出来。
原来只是一场梦……
季承行不知为何正坐在她身边,似乎也被她的样子吓到,伸出手抚摸朱郁的后背,像是安抚被噩梦吓到的宝宝,极其有耐心,他的手触碰到的瞬间,朱郁率先感受到凉意,低头查看,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
季承行开口询问:“做噩梦了?”
朱郁依旧惊魂未定,她吞咽口水,勉强说服自己刚才经历的都是梦,她抬头看了一眼季承行,依旧不能接受,快速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季承行伸出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他刚才查看过女医生开的药,是会有通过发汗来降低体温的特征。
噩梦吗……
季承行观察着朱郁的状态,看起来吓得不轻:“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噩梦?”
朱郁双手揪住眼前的被子,迫切需要找寻一点实际的感觉,来消散刚才的阴霾,只不过虚无与现实,至亲与陌生,本就有另外一套评判标准。
是谁想要害园长呢?
园长又触碰了谁的蛋糕吗?
朱郁不想跟季承行说起这些事,她又想到了池野。
想到了他说过的话,他说他知道害园长的凶手是谁。
朱郁不带一丝情绪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池野?”
池野吗?
季承行警惕起来。
刚做过噩梦就提他的名字,总有些蹊跷在。
根据楚绯的电话,现在季承行已经不再怀疑朱郁对池野有感情,既然不是出于感情,问出这种问题,那就是有别的深意。
当年紫阳家园的事,季承行也略知一二。
季承行撩起朱郁被汗打湿的头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池野是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朱郁察觉异样,不明白季承行为什么会这样问。
直觉告诉朱郁季承行或许也知道点儿什么。
既然季承行知道朱郁的背景,自然也会查得到紫阳家园。
朱郁点头承认。
季承行眸子微眯,似乎是在思索,朱郁看不懂。
他接着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朱郁警惕了,不打算把实话说出来:“就是我家老一辈的一些陈年往事,不算什么。”
季承行没有强求,他知道朱郁不信任他,自然也不会依赖他:“我没有对他做些什么,他估计现在还在医院看脸。”
朱郁依旧垂着头,不去看他。
季承行塞了塞朱郁的被角,轻声说:“再睡会儿吧,我帮你去剧组告了假,等明天带你回楠城好好休息一下。”
朱郁很惊讶:‘直接回楠城吗?’
季承行没有觉得什么不妥,重复朱郁嘴里的话:“是的,直接回楠城,那边气候好,适合你养病。”
朱郁不想走,就在刚刚她甚至做好了准备明天去找池野问清楚的。
当时园长住院的时候·朱郁并不在身边,送到医院的时候才被告知是走楼梯不慎摔倒才成了植物人。
当时朱郁被巨大的痛苦包围着,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有什么别的情况。
直到昨天,池野说园长是被害的,那就证明一切都不是意外。
朱郁试图商量:“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还要拍戏,来来回回折腾的很麻烦的。”
季承行知道她想留下来的原因不单纯是这个。
朱郁的演技是很好,但是她的诡辩能力确实太差。
池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的话未必就是真的。
季承行坚持到:“没关系,身体最重要,如果养不好身体,戏也没有拍下去的必要。”
朱郁愣住,不明白季承行的决绝,之前她也许会顺着他,但是现在,合约之期将至,朱郁在乎的真相也出现在眼前,朱郁怎么会装作顺从。
朱郁托着疲惫的身体,好声好气的跟季承行讲道理:“我真的没事,更何况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本就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对我好我很感激的,你生气洛小姐和别人在一起,向利用舆论让他关注你我都理解的,但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要留下来。”
季承行挑眉,眼中闪过戏谑之情,他就一直那样盯着她,似乎朱郁心中的所有盘算都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又不挑破,拙劣的看着她为自己辩解。
事实也是这样的,季承行看着朱郁,内心只觉满目疮痍:“工作?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敬业精神?”
朱郁不语,听着季承行的嘲讽,内心也并不爽快,不过她早就料到了季承行会生气,所以也不算也恼火。
朱郁的冷漠却真的刺激到了季承行,他感受到她的清冷疏离与孤注一掷,可是他却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本来季承行是有打算等一年之期将至,随便给洛氏一点好处让他们赶紧给洛明瑜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这样季承行就可以打着爱而不得的名号,让朱郁继续留在他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者时机成熟,直接跟朱郁坦白实情。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不是现在。
朱郁未雨绸缪,提前为自己规划的行径是好的,但是这份好是将季承行剔除在外的。
如今朱郁每一次的反抗,都像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季承行,她在反抗,她马上就会离开。
季承行语气冷漠,带着商场上那不容置否的语气:“照我说的做就好,别的一概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