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阵眼与抉择
噬灵妖藤如狂潮般涌来，暗紫色的藤蔓交织成天罗地网，封堵了所有退路。那尖锐的嘶鸣声汇聚在一起，形成扰人心神的魔音，灰色雾气更是不断侵蚀着三人的护体灵光。
苏璃剑上的庚金之火虽能克制妖藤，但消耗巨大，面对这无穷无尽的攻势，她的脸色也渐渐发白。石猴的符石阵法在妖藤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他的飞鼠灵兽只能在一旁焦急尖叫，却不敢靠近。
云澈成为了三人中最为坚挺的支柱。混沌真气对妖藤的净化效果极佳，铁剑所指，藤蔓无不枯萎断折。但他毕竟修为尚浅，混沌真气总量有限，如此高强度的消耗，也让他感到了一丝疲惫。更让他心惊的是，雾气深处那股强大的意念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贪婪。
“不能这样下去！”云澈挥剑斩断数条试图缠绕他脚踝的藤蔓，沉声道，“必须找到本体或阵眼！这雾气和不计其数的妖藤，很可能都是受其操控！”
“云师兄说得对！”石猴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喊道，“噬灵妖藤通常有核心母株，只要能找到并摧毁它，这些子藤就不足为惧！可是这鬼雾气阻挡神识，根本找不到啊！”
苏璃一剑逼退身前的藤蔓，清冷的眸子扫过汹涌的雾墙，突然道：“云师弟，你的感知似乎不受雾气完全限制？可能确定那核心意念的具体方位？”
云澈闻言，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混沌衍天诀》，将神识与混沌真气结合，再次施展那源自阵图碎片的独特感知法门。他的“视野”穿透层层迷雾，努力追寻着那最强意念的源头。
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
在雾气最核心的区域，并非他之前模糊看到的蠕动藤蔓，而是一株高达数丈、主干粗壮如小屋、通体呈暗金色的奇异妖藤！它扎根于山谷最深处的一片乱石之中，无数粗壮的暗紫色子藤从它身上蔓延出来，如同它的触手。更令人震惊的是，在那暗金色母株的根部，隐约有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在闪烁，与整个山谷的地势隐隐相连，吸纳着地脉灵气！
“找到了！”云澈精神一振，指向雾气最浓郁的方向，“母株在正前方约三百丈处，暗金色，扎根于地脉节点之上！它似乎在依靠地脉灵气催生这些子藤！”
“地脉节点？”苏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难怪此地灵气异常波动！这妖藤竟是借地势而成精，或者说……是被人有意布置在此，借地脉滋养？！”
这个猜测让三人心头都是一沉。若真是人为，那布下此局者，目的何在？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毁了它再说！”石猴叫道，同时从皮囊里掏出一把赤红色的符箓，“我这儿有几张‘爆炎符’，应该能对它造成点伤害！”
“不够。”苏璃冷静分析，“母株能借地脉之力，防御必然极强。寻常攻击难以致命，反而可能打草惊蛇。需一击破其核心，或切断它与地脉的联系。”
切断地脉联系？云澈心中一动，识海中那幅残缺的阵图再次浮现。那阵图本就涉及空间与封禁，其中一些结构，似乎正有干扰、隔绝能量流转的效用！
“或许……我可以试试干扰它吸收地脉灵气！”云澈快速说道，“但我需要靠近它至少五十丈内，并且需要时间准备，不能受到严重干扰！”
靠近母株五十丈？那意味着要深入藤蔓最密集的区域！无疑是龙潭虎穴！
苏璃几乎没有犹豫，剑势陡然变得更加凌厉，炽白的庚金之火熊熊燃烧，她清喝一声：“我为你开路！石猴，侧翼掩护，尽量吸引子藤注意力！”
“明白！”石猴一咬牙，将手中爆炎符不要钱似的撒向两侧，轰轰轰的爆炸声暂时吸引了一部分藤蔓的注意。
苏璃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炽白的流星，强行向着云澈所指的方向突进！剑光过处，藤蔓纷纷断裂燃烧，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藤蔓狂潮中撕开了一条通道！
云澈紧随其后，铁剑舞动，将漏网之鱼斩灭，同时大部分心神沉入识海，疯狂推演着那残缺阵图中，可用于“隔绝”、“封禁”能量传递的结构。混沌真气在他体内按照某种玄奥的路线开始预热、凝聚。
五十丈的距离，在此刻显得无比漫长。越靠近核心，藤蔓越是粗壮坚韧，攻击也越发疯狂。苏璃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灵力消耗巨大。石猴更是险象环生，臂膀被藤蔓尖刺划破，流出的鲜血反而更加刺激了妖藤的凶性。
终于，在突破一层格外密集的藤墙后，三人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山谷最深处，那株暗金色的噬灵妖藤母株赫然矗立，粗壮的根茎深深扎入地面，根须处古老的符文明灭不定，疯狂汲取着地底涌出的淡黄色灵气流。它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主干上裂开一道缝隙，发出无声的咆哮，所有子藤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舍生忘死地扑向三人！
“就是现在！”苏璃厉喝，剑光暴涨，死死挡住正面最凶猛的攻击，为云澈争取空间。石猴也拼尽全力，将所有防御符箓和手段都用了出来，堪堪护住两侧。
云澈闭上双眼，将自身状态调整到巅峰。他双手快速结印，十指翻飞间，一缕缕精纯的混沌真气被抽出，在他身前勾勒、编织，形成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灰色符文构成的、约莫脸盆大小的虚幻阵盘！
这阵盘的结构，正是那残缺阵图的一角简化版，专注于“隔绝”与“封禁”！
“去！”
云澈猛然睁眼，双手向前一推！那灰色的虚幻阵盘如同拥有灵性般，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物理阻隔，瞬间没入地面，精准地覆盖在妖藤母株根系与地脉灵气连接的核心节点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地面微微震颤。那原本稳定流入母株根系的淡黄色地脉灵气流，猛地一滞，随即变得紊乱、断断续续！覆盖在根系上的古老符文光华也急剧闪烁，变得明灭不定！
“嘶嘎——！！！”
暗金色母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而愤怒的尖锐嘶鸣！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所有正在攻击的子藤动作齐齐一僵，攻势瞬间减弱了五成以上！它们的力量源泉被大幅切断了！
“成功了！”石猴惊喜大叫。
苏璃也精神一振，剑光更加凌厉，趁机斩断了大片僵硬的子藤。
然而，云澈却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施展这简化版的隔绝阵盘，对他神识和混沌真气的消耗远超想象，几乎瞬间抽空了他大半力量。
而就在这时，那遭受重创的妖藤母株，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主干上那道裂缝猛地张开，喷出一股浓郁如墨、散发着极致阴邪与腐蚀气息的黑紫色汁液，如同箭矢般射向因消耗过大而暂时无法灵活移动的云澈！这一击，蕴含了它本源的力量，速度快到极致！
“小心！”苏璃和石猴同时惊呼，但他们都距离稍远，又被残余藤蔓纠缠，救援已然不及！
眼看那足以腐蚀金石、吞噬灵魄的黑紫色汁液就要将云澈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云澈怀中的那块神秘碎片，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道凝练至极、微不可查的混沌光华自他胸口透出，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片薄如蝉翼、却仿佛能隔绝万法的灰色光幕！
“嗤——！”
黑紫色汁液撞击在灰色光幕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却未能穿透分毫，反而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蒸发消散！
与此同时，云澈福至心灵，强提最后一丝混沌真气，灌注铁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因力量被隔绝而暴露出来的、母株根部符文闪烁的核心区域，猛地掷出！
“噗嗤！”
铁剑精准地插入核心区域，混沌真气轰然爆发！暗金色的母株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主干上的光华急速黯淡，根系处的符文彻底崩碎！周围所有的子藤，如同被抽走了生命般，瞬间枯萎、化灰！
笼罩山谷的灰色雾气，开始缓缓消散。
危机，似乎解除了。
苏璃和石猴都松了一口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向力挽狂澜的云澈。
然而，云澈却顾不上调息，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母株枯萎后，根部露出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向下、散发着更加古老和神秘气息的洞口。洞口边缘，镶嵌着几块与怀中碎片质地相似的残片，正微微闪烁着混沌色的光芒。
一股远比噬灵妖藤更加沧桑、更加浩瀚的意念，从洞窟深处隐隐传来。
这黑风山的秘密，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