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露锋芒
夜色下的青岚宗，乱象丛生。
护宗大阵破碎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星辰碎片般从空中飘落，映照着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魔气如浓墨般浸染了清圣的山门，凄厉的鬼哭狼嚎取代了往日的鹤唳风吟。
云澈随着慌乱的人流奔向青岚大殿，手中的铁剑第一次传来了与众不同的触感。那丝混沌真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悄然缠绕在剑身之上，锈迹之下，五色灵光内敛，却让这柄凡铁拥有了难以言喻的灵性。
“结阵！快结青岚剑阵！”
大殿广场前，一位内门执事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数十名反应较快的内门弟子勉强汇聚，剑光闪烁，试图构筑防线。然而，面对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幽冥教魔修和漫天飞舞的怨灵，仓促组成的剑阵显得如此单薄。
“桀桀，垂死挣扎！”
为首的阴鸷魔修，手持幽冥噬魂幡，狞笑着再次挥动。幡面上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多的怨灵分离出来，如同饥饿的蝗群，扑向剑阵最薄弱之处。
“啊——！”
一名内门弟子剑光稍慢，被几只怨灵透体而过，瞬间眼神黯淡，皮肤失去光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身精气被吸食殆尽。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成型的剑阵瞬间动摇。
“稳住！”内门执事目眦欲裂，挥剑斩灭几只扑来的怨灵，但他自己也已左支右绌，臂膀上被一道阴风划过，留下乌黑的印记，动作顿时迟缓。
更多的魔修从黑暗中现身，他们功法诡异，驱使着骷髅、毒瘴，甚至操控着刚刚死去的青岚宗弟子的尸体，反戈一击。场面彻底失控，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云澈和赵虎混在外门弟子的人群中，同样陷入了危机。几只低阶怨灵发现了这群“软柿子”，嘶叫着俯冲下来。
“跟它们拼了！”赵虎脸色惨白，却还是鼓起勇气，挥舞着铁剑胡乱劈砍，剑锋上的微薄灵力只能勉强逼退怨灵，却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一只怨灵绕过赵虎的防御，直扑他面门！那冰冷的死气让赵虎瞬间僵直，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并不耀眼，却沉稳无比的剑光，自赵虎身侧亮起。
是云澈！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依旧是青岚剑法中最基础、最质朴的一式——【青岚初现】。但这一剑，在他手中却有了截然不同的韵味。
铁剑平刺，轨迹清晰而稳定。剑身之上，那内敛的五色灵光微微流转，引动了周遭天地间散逸的五行灵气，形成一个细微却无比坚韧的混沌灵气漩涡。
“嗤——！”
怨灵撞上剑尖，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了积雪，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鸣，黑烟冒起，瞬间净化、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赵虎目瞪口呆，劫后余生的他，看着收剑而立，面色平静的云澈，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同门。
“云…云师弟…你…”
云澈没有回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扑来的其他怨灵，低声道：“赵师兄，紧守心神，怨灵惧阳刚正气与精纯灵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赵虎下意识地点头，握紧手中的剑，背靠着云澈，警惕地看向另一边。
云澈步伐移动，手中铁剑或刺、或挑、或格，每一剑都简洁有效。他没有追求杀伤，而是精准地点杀那些试图靠近、威胁最大的怨灵。混沌真气对这类阴邪之物似乎有着天生的克制，剑光所至，怨灵无不冰消瓦解。
他这边的异常，很快引起了混战中某些存在的注意。
“咦？”
那名手持幽冥噬魂幡的魔修首领，原本正戏耍般地攻击着那位内门执事，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外围战场那不同寻常的净化之力。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瞬间锁定了云澈。
“好精纯的五行灵气！竟能如此完美融合？不对……这不是简单的融合……”魔修首领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惊疑，“这小子有古怪！抓住他！要活的！”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炼气期后期的黑袍魔修，狞笑着脱离主战场，化作两道黑风，直扑云澈所在的外围区域。
“小子，乖乖跟我们走，少受皮肉之苦！”
一名魔修伸出枯瘦的手爪，五指漆黑，带着腥风，直抓云澈肩胛，显然是修炼了某种毒功。另一名魔修则挥动一柄白骨匕首，刁钻地刺向云澈肋下。
压力陡增！
云澈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有智慧的敌人，而非仅凭本能行事的怨灵。两人的速度、力量，远非之前那些外门弟子可比。
危急关头，《混沌衍天诀》自发在体内加速运转，那丝混沌真气虽细，却如臂指使。他的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两名魔修的动作在他眼中似乎放缓了一丝。
他脚下步伐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爪，同时铁剑回旋，剑身以一种微妙的角度拍击在白骨匕首的侧面。
“铛！”
一声脆响，并非硬碰硬的金铁交鸣，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震颤。云澈剑上的混沌真气顺着接触点，如同水银泻地般侵入对方兵器。
那手持白骨匕首的魔修浑身一颤，只觉一股浑然厚重、却又带着分解消融意味的力量顺着手臂经脉逆冲而上，他修炼的阴寒魔力竟如同遇到克星，瞬间溃散大半，整条手臂都酸麻起来。
“什么鬼东西？！”他骇然失色，急忙后撤。
另一名魔修见状，不敢大意，双爪连挥，带起道道黑色风刃，笼罩向云澈。
云澈沉心静气，将基础青岚剑法施展到极致。他的剑招依旧朴实，但在混沌真气的加持下，每一剑都重若千钧，又灵动异常。五行灵气随剑招流转，或凝于一点爆发锐金之气，或化作绵密水幕卸去力道，或引动地气稳固下盘……种种变化，存乎一心。
他竟以炼气期一层的表象，凭借着混沌真气的神异和超凡的悟性，与两名炼气后期的魔修周旋起来，虽落下风，却一时不败！
这边的战况，终于引起了高台上几位一直在苦苦支撑、对抗魔修中高手的宗门长老的注意。
“那是……外门弟子？”一位长老挥袖震散一道偷袭的阴雷，惊讶地看向云澈的方向，“他使的是青岚剑法？为何威力…如此不同？”
“五行兼备，圆转如意……这怎么可能？！”另一位长老更是失声，他修为更高，更能看出云澈剑法中那隐含的、违背常理的五行共生之象。
古板长老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云澈剑身上那微不可查流转的五色灵光，白天试剑石那短暂的惊天异象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他猛地看向身旁那位一直捻须不语的胖长老。
胖长老此刻也收起了之前的从容，眼中精光爆射，传音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那异象绝非偶然！他体内蕴藏的力量，连我都看不透！保护好他！”
就在此时，那魔修首领见手下久攻不下，失去了耐心。
“废物！”他冷哼一声，亲自出手！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过数十丈距离，一只缭绕着浓稠黑气、符文闪烁的巨掌，当头便向云澈抓下！元婴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瞬间将周围的空间都凝固了！
云澈只觉得呼吸一窒，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冻结，手中的铁剑变得沉重无比，连抬起都困难万分。境界的绝对差距，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体内的混沌真气疯狂运转，试图对抗这股威压，但毕竟太过微弱，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要结束了吗……’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嗡——！”
他怀中，那枚自他懂事起便佩戴着、看似普通无比的灰色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一道朦胧的、仿佛蕴含了宇宙初开奥秘的混沌光芒，自玉佩中一闪而逝，无声无息地没入云澈体内。
与此同时，高台上，胖长老终于动了！
“幽冥教的杂碎，欺我青岚宗无人吗？！”
他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之不符的惊人速度，如同一道流星，后发先至，挡在了云澈身前。一只肥胖的手掌轻飘飘地拍出，迎向那遮天蔽日的幽冥鬼掌。
“轰——！！！”
两股恐怖的力量悍然对撞，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开来，离得近的几名魔修和弟子如同稻草般被掀飞出去。广场地面寸寸龟裂，烟尘冲天而起。
云澈被胖长老有意护在身后，并未受到冲击，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毁灭性的力量层次。更重要的是，在怀中玉佩异动、混沌光芒入体的瞬间，他脑海中再次涌现出大量陌生的信息碎片——《混沌衍天诀》后续的运功路线，以及一篇名为《五帝炼魔神通》的残缺法门……
胖长老与魔修首领对了一掌，身形微晃，便稳住不动。而那魔修首领却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看向胖长老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青岚宗竟还隐藏着你这等高手？！”魔修首领心知今日难以讨好，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尖啸：“风紧，扯呼！”
幽冥教众人闻言，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去，毫不恋战，迅速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广场，和无数惊魂未定的青岚宗弟子。
劫后余生的寂静中，无数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那个持剑而立、站在胖长老身后的少年身上。
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已截然不同。
云澈缓缓收剑，感受着体内那丝似乎壮大了少许的混沌真气，以及脑海中多出的玄奥信息。他知道，从今夜起，他的人生，青岚宗的命运，或许都将因他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