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雪回到大理寺,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梳理线索,坏消息便接踵而至。
先是苏九那边传来了初步验尸结果。
“郡主,” 苏九的神色比在赵府时更加凝重,“赵御史的死因确系突发心疾,心肌有撕裂性损伤,符合急怒攻心或极度惊恐状态下血脉贲张所致。但蹊跷之处在于,其血液中并未检出常见的诱发心疾的毒物,如乌头、附子等。”
“那冰晶状物质呢?” 裴昭雪最关心这个。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苏九拿出一个水晶浅碟,里面盛放着极少量的白色细微结晶,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弱光芒,“此物非冰非霜,我用多种方法测试,它遇热不化,遇水则缓慢溶解,溶解后之水液呈极弱的酸性,且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我从未见过此种物质。已派人去请精通矿物的博士前来辨识。”
不是已知毒物,却能导致皮肤渗出奇异冰晶?裴昭雪眉头紧锁。
紧接着,裴昭明也带着一卷厚厚的卷宗匆匆赶来,脸色十分难看。
“昭雪,有重大发现!”
他将卷宗在案几上摊开,指向其中几处用朱笔圈出的名字,“我重新核查了那几桩提及‘枯萎植物’的旧案,以及赵御史的履历,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景和元年,黄河决堤,三州罹难,朝廷拨款百万两白银用于赈灾和河工。”
裴昭明语气沉痛,“这几位死者,包括赵御史,当年都曾以不同身份,参与或监督过那场黄河赈灾!”
裴昭雪心中巨震:“黄河赈灾案?”
“不错。” 裴昭明指着卷宗上的名字,“前任光禄寺少卿、已致仕的工部员外郎、还有这位赵御史,当时都是赈灾事务的经办或监察官员。而刚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抑着愤怒,“我接到消息,户部一位姓王的主事,半个时辰前被发现死于家中书房,死状……与赵御史一模一样!而这位王主事,当年正是负责核算、拨发部分赈灾银款的户部司员!”
又一条人命!而且同样是黄河赈灾的关联者!
裴昭雪立刻起身:“现场可有……”
“有!” 裴昭明沉重地点头,“据最先赶到的不良人回报,书案上,同样供奉着一枚枯萎的白梅,异香缭绕!”
第二株枯梅出现了!目标直指当年黄河赈灾案的经办官员!
“这不是巧合,昭明哥哥。”
裴昭雪的声音冰冷,“这是一场针对性的、蓄谋已久的复仇!凶手在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清算旧账!”
她脑海中飞速运转。
黄河赈灾,百万白银,牵连甚广,其中若有贪腐舞弊,结下的仇怨足以让人潜伏数年,伺机报复。
但凶手是如何做到让这些官员在密室中“安心”死去,并留下冰晶和枯梅?那异香和冰晶,是否是杀人的关键?
“我立刻去这位王主事府上!”
裴昭雪抓起狐裘,“苏姑娘,冰晶和异香的分析务必加快!昭明哥哥,请你继续深挖黄河赈灾案的细节,尤其是可能存在的冤情、贪墨,或是当年因此案而家破人亡的苦主名单!”
“明白!” 裴昭明和苏九同时应道。
裴昭雪快步走出大理寺,寒风裹挟着雪粒扑打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只有一股急于揭开真相的炽热。
连环杀手已经再次出手,时间紧迫,下一个目标是谁?凶手隐藏在何处?
那诡异的“寒梅香”与皮肤渗出的“冰晶”,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杀人秘术?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一双充满恨意和戏谑的眼睛,正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
这场围绕“寒梅”与“药毒”的较量,已然全面展开,而她,必须抢在更多人遇害之前,揪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赠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