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期瞬间冷下脸,语气也不复刚才那般温和。
“好,我走,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和人家的这婚事本来就没定下来,又不作数,人家取消这桩本就没名头的婚约还给你赔礼已经很体面了,你现在这样大吵大闹,让两家人都下不来台,你对得起谁!?”
发泄完这么一通后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而秦珂没想到一向对她恭恭敬敬的顾泽期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心中的火气又是蹭蹭上涨。
顾泽期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充满了失望。
他记忆里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样突然的转变,实在是有些太诡异了点。
……
纪芍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车子在略显颠簸的路上缓缓启动。
年年和画画果然是困了,刚上车没多久就直接睡过去了。
纪芍将睡着的画画往怀里拢了拢,又细心地为年年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她的目光落在年年即便在睡梦中仍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本《船舶构造原理图解》上,纪芍的眼神温柔又带着几分欣慰。
看来年年这孩子是真的热爱这些。
她暗下决心,不管年年和画画以后想要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为他们创造一个能安心学习,追逐梦想的环境。
就在这时,车窗外,一个穿着中山装,气质温文儒雅的英俊男人恰巧路过。
他无意间透过车窗瞥见纪芍的侧脸,脚步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朝前跟了两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他驻足原地,目送着那辆班车渐渐驶远。
而车内,觉察到那一道视线的纪芍若有所感,倏地转头向窗外望去,然而车子已然加速,窗外只有不断后退的街景,再无其他。
难道是错觉?
……
谢家。
谢容刚结束训练回到家中,看到他哥谢凛已经回来了,便凑了上来,相当八卦的问道:“哥,今天你们去和顾家人吃饭……情况怎么样?”
谢凛语气平淡,“已经说清楚了,婚约取消了。”
听到这话,谢容明显松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
“退了就好!说真的,哥,我早就觉得秦珂跟你不太配。”
谢容顿了顿,似是回想了一下秦珂这个人的样子,随后又道,“反正……她那个人吧,长得是还行,可那气质……怎么说呢,总觉得小家子气,一点都不像她弟弟顾泽期那么好相处,感觉你俩这事就算是成了,估计以后也过不好日子。”
“尤其是她肯定跟你这硬邦邦的性子凑不到一块儿去!以前想着你俩的婚事是双方长辈认定的,我就没好说,现在总算能讲实话了。”
而谢凛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即便他没有太大的反应,谢容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哥,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说呗,我让妈照着样子给你安排相亲,毕竟你看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可真耽误不起了。”
“这么大一把年纪?”
谢凛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眉头微蹙,声音沉了几分,“我很老?”
谢容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失笑,“我的亲哥,你都快三十了,在咱们这大院里头,还不算年纪大?”
“就不说远了,你看看人家纪军医,年纪轻轻,两个娃都会打酱油了!你呢?这婚事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本是随口举例,却没想到戳中了谢凛的心事。
谢凛眼前瞬间闪过那夜那个女人清冷沉静的面容,尤其是她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心头顿时莫名一阵烦躁,语气也跟着冷硬起来。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那些相亲,留给你自己正合适。”
谢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一愣,心里直犯嘀咕。
他哥平时根本不在意年龄这种小事,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大?
难道真是被纪军医有孩子的事刺激到了,对比产生焦虑了?
谢容摸不准他哥的心思,但话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劝,“哥,真要说起来,你这婚事还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咱爸坐在司令这个位置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想往咱们家塞女儿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早点定下来,爸妈也省心,少点应酬,不用再应付那些人了。”
而谢凛闻言,只是淡淡地将头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侧,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些人把女儿嫁给你不也一样?反正嫁给你了也都是谢司令的儿媳妇。”
“别别别!”
谢容一听,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抗拒,“我可还想再潇洒几年呢!您可别把火引到我身上!”
“那就少来催我。”
谢凛放下水杯,转身朝院子走去。
而谢容看着他哥的背影,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今天这话题是进行不下去了,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没过多久,苏老便提着药箱来到了谢家。
“小谢啊,眼睛好些没有?”
苏老一边问候着,一边仔细为谢凛检查了眼睛,手指轻轻翻开他的眼皮,借着灯光仔细观察了片刻,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他收回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小谢,你这眼睛的恢复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上不少啊,瘀滞的血块似乎化开了些,视神经的压迫也略有减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视力了。”
谢凛靠在沙发上,听到这话,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双沉稳施针的素白纤手。
他语气平稳地回答道:“纪军医前两天过来给我针灸治疗过一次。”
“哦?纪军医?”
苏老捻着胡须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诧,但随即又化为深思,“是她……难怪。”
他并未怀疑纪芍的能力,毕竟谢凛这实实在在的好转就摆在眼前,一次针灸便能取得如此效果,足以证明其手法不凡。